崔大娘依依不舍地把孩子递给崔维桢,同时指导着:小心点儿,臂弯托着宝宝的脑袋,手掌托着屁屁,宝宝才刚生出来,身体很脆弱的。
崔维桢笨手笨脚地接过崔大娘递过来的大红色襁褓,虽然他很快就领悟了抱法,但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似的,仿佛抱的不是他儿子,而是一颗炸弹似的。
叶蓁蓁抿嘴笑了笑,又觉得眼馋:让我来抱吧。
不行。
还未等崔维桢动作,崔大娘立马就拒绝了:别说你现在产后无力,就算是日后也不行的。坐月子其间要格外注意,手不能受重力,也不能吹风着凉,万一落了病根,那是一辈子的事。
崔维桢伸出去的手立马缩回来,把襁褓中的孩子递到她跟前:我抱着,你来看。
叶蓁蓁抬眼一看,立马被吓到了:好丑!怎么像只猴子!
这真的是她生出的孩子吗?
崔维桢用沉默表示赞同,因为他也觉得挺丑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崔大娘立马不乐意了:有你这么当爹娘的吗?小孩子刚出生都这样,你看看,宝宝的鼻子长得和你多像啊,眼睛也像桢哥儿呢,长大后肯定是个俊儿郎。
叶蓁蓁和崔维桢左瞧瞧右看看,实在不能在一团皱巴巴的面容上看出哪里像他们,但崔大娘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他们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孩子正在睡,小小的嘴巴微微嘟起,不时吧嗒吧嗒一下,又红又皱的皮肤看不出什么出彩,倒是脑袋瓜上的胎毛光滑顺溜,小小的那么一撮,像小仓鼠那么可爱。
崔维桢伸手摸了摸,定下了这缕胎毛的未来:等到洗三日剃胎毛,用来做一只毛笔。
叶蓁蓁觉得这个注意好,伸手点了点宝宝嫩嫩的小脸蛋,柔软的皮肤比豆腐还要嫩滑,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一股血脉相连的激动从心里涌起,她顿时柔和了目光,眼神慈爱极了。
兴许是看久了,也有可能是心理因素,还真从孩子脸上看出他们的影子,于是两人开始乐滋滋地研究起孩子的长相,充满了新手父母的乐趣。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太吵了,孩子紧闭的双眼突然动了动,长长的睫毛像是帘子似的揭开,露出里面水雾朦胧的双眼。他的眼睛很亮,明知新生儿眼睛还不能视物,叶蓁蓁还是有种被注视的错觉。
叶蓁蓁心跳骤然加快,呼吸也不自觉地放轻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句话也不敢说,就怕吓到他。
崔维桢也安静下来,本就僵硬的身体愈发不敢动弹了,他看着那双黑溜溜的眼眸,就像一个黑宝石似的明亮耀眼,简直就是蓁儿的翻版,让他疼进骨子里。
他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孩子的小脸,然而他这个动作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本来就安静乖巧的孩子顿时瘪了瘪嘴,嚎着嗓子大哭起来。
从娘胎里就知道,这孩子的脾气一点儿也不小。
崔维桢没想到会有这个发展,神色一时间有些慌乱,叶蓁蓁被激发了母爱本能,连崔大娘方才的嘱咐都忘记了,连忙把孩子抢过来抱在怀里轻哄着,孩子哭得满脸通红,想要反抗但又被束缚在襁褓里,憋得脸都红了。
叶蓁蓁看得心疼极了,微微松开襁褓的束缚,孩子一朝得到自由,四肢立马乱蹬,双手甚至挣脱开的襁褓挥舞起来,他也忘记了干嚎,嘴巴一咧,咯咯笑了起来。
真是个可爱的小天使。
叶蓁蓁盯着他,半刻都不愿意分离。
崔大娘不赞同她的做法:可不能解开襁褓,一不小心就着凉了。
娘,屋里烧着地暖,没关系的,只要不见风就可以了。叶蓁蓁说道:我看宝宝是个活泼的,肯定不愿意被束缚,你看他都不舒服了。
崔大娘看宝宝身上还裹着襁褓,又摸了摸孩子的体温,勉强同意了下来。
只是没过一会儿,宝宝又开始哭了起来,叶蓁蓁急了,连忙开始哄人,只是怎么哄也哄不好,崔维桢接手也不行,依旧是扯着嗓子哭。
崔大娘也有些没底,猜测道:兴许是饿了吧,快把乳娘叫进来。
乳娘也是早就准备好的,是家世清白、身体健康且生了孩子不久的妇人,一共背了两个,就在后罩房住着呢。
叶蓁蓁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娘,我自己来吧。
古代大户人家的孩子,出生后都是乳娘喂养,根本就没有亲娘喂养的规矩,但叶蓁蓁知道母乳能够增加孩子的抵抗力,在婴儿存活率极的古代,自然是要多添一些保险的。
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却要让别的女人喂养,不管是理智还是情感,她都接受不能。
崔大娘有些犹豫,就是崔维桢也有些不赞同:蓁儿,母乳喂养对身体损伤太大了,咱们不是请不起乳娘,没必要让你受累。
亲自喂养的话要注意饮食,还对体型有碍,崔维桢觉得以蓁儿的爱美和饕餮属性,是受不了这些罪的。
叶蓁蓁抿着唇:我没关系。
崔维桢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妥协了下来: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就听你的吧。
叶蓁蓁已经做好了他坚决反对的准备,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妥协,立马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亮晶晶地眼睛和她怀抱中的孩子如出一辙,崔维桢心里一软,连眼神都跟着柔和了下来。
崔大娘左看看右瞧瞧,也没继续做坏人,便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迫你们了,但那两个乳娘还是得留下来,万一咱们宝宝胃口大,也能有备用口粮。
叶蓁蓁没反对,两个乳娘而已,府里不是养不起,连忙点了点头,还不忘嘴甜一句:多谢娘,我就知道您最好了。
崔大娘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最会嘴甜哄人,我们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崔维桢也无奈摇头,他看叶蓁蓁还抱着孩子,极其娘刚才的话,连忙把孩子接过来,道:我替你抱着,你快喂宝宝吧。
叶蓁蓁脸色突然涨红,扭捏地看了他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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