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转身回去了茅草屋,那只凶神恶煞的大黄也跟着不见了踪影,但是篱笆外的村民们还是凝神静气,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
山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鸟儿轻啼,更衬得此处落针可闻。
咔嚓。
突然响起的一道声音显得格外突兀,这一声像是打破了封印似的,大家都朝声源处看去,然后就看到了僵在了原处的二明。
他像是被捏住脖子的猫儿似的,浑身僵立不动,只有眼珠子还在勉力转动着,众人的视线让他愈发紧张了,他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些累,挪了挪脚。”
叶蓁蓁不禁莞尔,紧绷着的神经也微微放松下来,她明白大家这么紧张的原因,便开口说道:“二明兄弟不必紧张,我和夫君都不是洪水猛兽,不会吃了你们去。”
这一句像是释放和善的信号,大家都肉眼可见地轻松了下来。
二明毕竟年轻,性子有所有年轻人所特有的好奇和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见两位贵人都是和善人,便忍不住问道:“夫人,一品宁国夫人是很大的官儿吗?是不是比知府还要大?”
叶蓁蓁含笑,瞟了崔维桢一眼,也没有和这小伙子解释的意思,满脸揶揄:“从品级上看,确实比知府还要大。”
大家都震惊得张大了嘴,稀奇地看着叶蓁蓁,那眼神像是在看稀奇动物似的。
也难怪他们惊讶,知府已经是他们难以想象的大官了,现在突然出现一个比知府还要大的官儿,对于他们来说是难以想象的事,这都一品了,难不成是像公主娘娘一样大的官儿?
二明的神色格外敬重,他咽了咽口水,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夫人,既然您的官比知府大人还要大,那知府大人岂不是要事事都要听您的?”
这可是大八卦啊,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偷听,就连周武也不例外,同时也不忘替出了公差的吴三可惜,又错过了当场听八卦的机会。
至于墨砚?他也不知道墨砚去哪儿了,估计是给主子办什么事儿去了,这些事都不是他能够打听的。
那一厢,就听扑哧一声笑声,这下叶蓁蓁是真的被逗乐了。
她满脸促狭地看着崔维桢:“知府大人,我觉得这个问题你来回答比较合适。”
崔维桢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但眼底分明含着宠溺和纵容,那是旁人都能感觉到的爱意,竟是自己身为知府的威严都不顾了:“我们家夫人最大,只要她说东,我是绝对不敢往西走。”
啊!
大家惊叹出声,望向知府大人的眼神不知道是敬佩多一些,还是可怜多一些,知府大人都是这么大的官儿了,回到家里居然还要受夫人管辖,真是太可怜了。
二明一时没忍住,嘴巴就这么秃噜了出来,立马挨了他老娘一顿揍,他立马吓得头皮发麻,小心翼翼地觑了知府大人一眼,见他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心道:果然不愧是知府大人,这气量真是一般人都比不得啊。
意外的话题稍稍缓解了气氛,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童始终没有出来,大家的心又慢慢地提了起来。
就在大家的情绪越来越沮丧的时候,小童和他的大狗终于出来了。
他先是看了叶蓁蓁一眼,才开口说道:“我爷爷答应了,不过他不喜外人,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叶蓁蓁和崔维桢从来就没有这个自觉,率先进了篱笆门,周武见此也跟着进去了,小童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拦着。
大明和二明抬着孕妇呢,自然顺利进去了,然而剩下的人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一个个被小童拦在了门外。
大明、二明他娘和其他村民还好,既然神医肯接诊了,那他们进不进去都无所谓,只有大牛和他娘有些不满。
大牛直接嚷嚷了出来:“凭什么不让我进去,那是我婆娘!”
童子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遍,神色有说不出的鄙夷:“当真是你婆娘?你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也不帮忙抬着自家媳妇,还离担架一尺远,怎么,担心熏着你了?旁边的大娘都在替孕妇擦身子掐人中呢,你们做什么了?我还以为那孕妇是大娘家的媳妇呢。”
大牛和大牛他娘确实做得不地道,但都是同村的人,大家都没好意思扯下脸皮说出来,他们也就乐得轻松,心安理得地让大家帮忙。
现在一名六岁小儿却当着众人的面儿揭下他们的遮羞布,大牛家母子都有些恼怒。
大牛黑着脸上前一步:“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没有教养?你家爹娘就是这么教你和大人说话的吗?今日我非得替你爹娘教训教训你不可。”
在听到爹娘一词时,小童的眼底闪过一抹悲伤,很快就被愤怒所取代了,他大喊道:“坏人!你是坏人!爷爷说得对,你们这些人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就不该救你媳妇!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爷爷,让他不要救人了!”
他说到说到,怒气冲冲地就要往家里走,大家都慌了,连忙上前拉人,但是他身边的大狗非常护主,但凡有人靠近就张大嘴巴露出满口锋利的獠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就这样,小童转眼间就离开了。
大明他娘急得直跺脚,开口就骂:“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大牛啊,你媳妇孩子的命还捏在人家爷爷的手上呢,你欺负人家小孩儿算是什么事儿啊!你心里再怎么不爽利,也不该冲着一个孩子撒气啊。”
就差没明着说他欺软怕硬,不知好歹了。
大牛神色讪讪,抿着嘴小声解释:“我只是吓一吓他罢了,谁知他当真了。”
“大明他娘,你看这咋办吧?要不你进去解释解释?”大牛大娘抓着她的手说着,神色也有些焦急。
大明他娘都被他们母子俩整无语了:“难道不该是你们进去道歉?我去算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