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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团建
    团建的地方被陈新立挑在了鼓楼脚下一处酒楼,稍有些远,陈云甫走到地方的时候脚都酸了。

    好在一想到等下就能吃上一顿大鱼大肉,陈云甫马上就疲态尽去。

    跟在那陈新立的身后噔噔噔就上了二楼雅间。

    说是雅间,倒不像咱们熟知的那种一进门花团锦簇,完后还有一张巨大无比的圆桌。

    这房间里放下的,是整整三张八仙桌成品字形摆放。

    明朝可不习惯圆桌子。

    或者说中国的官场文化就不能容许圆桌的存在。

    圆桌文化是什么,平等,中国官场的文化要是玩平等,那就乱套了。

    他一定得有上首位和下手位。

    比如这三张八仙桌为什么要呈品字形,因为居中且正对着门的那一桌就是主桌。

    完后正对着门的那个位置就是上首位,也就是陈新立要坐的地方。

    如此一目了然的安排多省事。

    陈云甫没想往主桌的位置去凑热闹,但却被陈新立喊住了。

    “云甫,过来坐这。”

    一屋子除了陈云甫之外可还有十几个皂吏呢,此刻都看了眼陈云甫,有的呢是陈新立的近人,此刻已经在主桌上坐了下来,这些人倒是淡然,可还有那没上桌想上桌的就不甚开心了。

    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凭什么?

    陈云甫不愿也不想沾这个麻烦,办公室政治说难听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勾当,但这东西恶心人却是实打实的。

    作为一个浸淫仕途政治十几年的半老油子,陈云甫当然不想掺和这种无趣的争斗,但事推到了眼前他也没法躲。

    作揖。

    “谢检校。”

    领导让坐咱就坐,说别的也没用。

    就这么,顶着背后十几双刀子般的目光,陈云甫一脸淡然的就坐了下来。

    不过坐虽然是坐了,陈云甫还是先把话讲道。

    “检校,下吏不过是初来乍到的后生小辈,坐在这实在是如坐针毡,不胜惶恐啊。”

    “云甫太自谦了。”陈新立呵呵笑着摆手:“你可是咱们照磨司乃至都察院最年轻的后生,莫看现在屈为皂吏,他日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皂吏又如何,十四岁能进都察院这种衙门当皂吏,要说身背后没几分能量,陈新立这地道的金陵人可是不信。

    “来来来,咱们饮酒。”

    一个叫丁季童的懒得听陈新立夸赞陈云甫,就张罗着拿来几壶酒,让陈云甫没想到的地方是这丁季童拿来酒之后,竟然是先给自己斟满后才去给陈新立添杯。

    这一下陈新立的眉头可就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多多少少是有点不知尊卑了。

    不过陈新立并没有说什么,陈云甫想着,可能是这丁季童背后也有些能量吧。

    不然一个吏敢不给官面子?打你都是轻的!

    正揣测着,那丁季童已经悬着酒杯到了陈云甫这,陈云甫慌忙伸手轻遮,口中告罪道。

    “小弟岁浅,不便饮酒。”

    “十四,还小?”

    丁季童斜着眼看向陈云甫,玩味道:“哪儿小啊。”

    我怀疑你是在开我的车。

    陈云甫心中很不爽,便也扎了一句:“志小,怕饮了酒后狂妄,分不清尊卑。”

    果然,这话一出陈新立就接了茬。

    “呵呵,云甫你这可不行,年轻人当志存高远,这一点,你要像季童好生学习。”

    看人家丁季童志多大,还没喝酒呢就已经分不清尊卑了。

    “是是是,检校教诲,下吏谨记,日后一定要向丁兄好生学习,待学得志存高远后,当请丁兄痛饮。”

    两人一唱一和,刺的丁季童面色难堪,当下便说道:“孩子也确实不该喝酒。”

    他这是揪着陈云甫的年纪不打算放了。

    陈云甫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丁季童,不过料想哪里都有这种生活不如意到处撒泼的人,便也就懒得搭理他,总之把酒躲掉就成。

    等到大家面前的酒杯都添满了酒水之后,那陈新立才开口,提了杯子。

    “来,咱们这第一杯,辛苦大家今年一年的操劳。”

    陈云甫眼角直抽抽。

    照磨司操劳个屁,怎么意思,上班看报纸把眼看近视了也算工伤呗。

    其他人倒是没甚脸红的,一个个还装模作样来了句应该的。

    陈云甫喝茶都觉得烫嘴。

    一杯酒水下肚,却也没人动筷,因为那陈新立又提了第二杯。

    “咱们这第二杯呢,敬的是远在边疆的咱大明健儿,大家也都知道,辽东又起了战火,这杯酒呢就算是预祝我大明儿郎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这杯酒可算是有点价值了。

    放了杯子,这次陈新立倒没继续喝,而是动了筷子压一口酒气。

    他一动筷,大家伙可算是能动筷了,一时间,雅间内满是筷子碰击磁盘之音。

    菜也吃得、酒也喝得,陈新立总算是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怎么说今晚这一餐也得大几两雪花银,不把正事给说了,钱岂不是白白花出去。

    “今日请了大家伙来,是咱们照磨司有件事我觉得得跟各位说一声。”

    放下筷子,陈新立开口言道:“就是咱们的吴照磨这不是回乡丁忧去了吗,眼瞅着这守制期满就该回来了,结果就在不久前,吴照磨染了痢疾,虽不致命可一年半载的怕也是回来不了,所以葛经历就在前两天入宫呈文书的时候和詹御史禀报了此事。

    葛经历示下,让我陈某人出任替照磨一职。”

    众人闻言,无不怔住。

    而陈云甫因为干了这多半个月的时间,也知道这所谓的替是什么个意思。

    替照磨就是代照磨。

    虽说明朝没有什么所谓的组织考察期,但除了皇帝钦谕和吏部选官,一般副职再接替正职的时候都会加个替字。

    干个仨月俩月,吏部的正式任命就会下来,到时候就可以把替字拿掉了,而吏部除非特别讨厌某个官员,否则轻易是不会挑这种毛病导致替字不给去的。

    所以说,陈新立这是要升官了。

    大家伙都还在消化这个消息,顺便组织一下该说哪些恭贺的话语,又听到陈新立发声。

    “此番老夫出任替照磨,这检校的位置便空了下来,大家也都知道,我朝已经十二年无有科举了,国子监里的备选又大多心高气傲,看不上检校这一区区的九品芝麻,所以秉着选贤与能,葛经历让咱们照磨司自己推荐一个人选上去。”

    推官?

    推官!

    大家伙心里都是一惊,只有那丁季童此刻脸色差到了极点。

    这下完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