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志国在乔小蓉家点了一把火走了,乔小蓉父亲乔天才和妈妈杨采华看着两个打开的纸箱犯愁呢。信是闺女的信,这肯定没错,可这烟酒是什么鬼,虽说没有礼条(带着两条肋骨的长条形猪肉,农村拿来走亲戚),但是有麦片和糖,明显这是四色礼。还是很重的那种,这是谁家的娃子,捎信就捎信干嘛买着四色礼,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这是,关键是退都找不着人啊,闺女也是的,怎么要让别人捎信呢,这不是让别人惦记上了吧,咋就不知道去邮局寄信呢,咱不怕晚讷,这糟心的。
“你给收起来,以后知道谁家孩子了我给人退回去。”
“先别忙着退,问问咱闺女再说吧,”
“咋问?也联系不上,除非她打电话回来,咱可找不着她?”
“那就等闺女电话,前面玉强那娃子你不是要去打工吗?让他给闺女捎个信,让她打个电话回来,”
“那我去玉强家看看,可别让他走了就晚了。”乔天才心口堵得慌,哎呦我这难受个什么劲,如果真是闺女看上的,咱这不是拆闺女的台吗?嗯,不急,问清楚了再说。
“刚才光线不好,你看见这娃子长的咋样?”
“哦。你是说...我没看清楚,不过好像不难看,”
“肯定不难看,咱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咱闺女眼光高着呢。”哎呦,才几句话,老两口就妥妥的歪了。
“爸,我叔回来了。”刚刚开进大哥家院子,大侄儿就叫起来,转身就粘在余志国身上。这小子跟叔叔亲。
“老三回来了,我还说明天给你打电话呢,”大哥眼里也有惊喜。
“我送咱妈回来,她放心不下家里,外面也住不惯,你说打电话,那事办好了?”
“好了。明天钱一交就好了。”
“那明天上午你跟我去街上取钱,尽快找施工队建起来,记着五套房分开,咱一人名下一套,”
“都弄好了,你哥办事你还不放心。”
“那行,我回去了,明天取好钱我就走了。咱伯咱妈你多看顾着点,农活尽量别麻烦他们。就那几亩地,咱又买了新四轮,应该不难了吧?”
“那是,放心了,咱四轮帮别人拉麦,打麦,别人帮咱收,咱有车,只要咱张张嘴有的是帮忙的,不会让老爸老妈累着的。”说到这个余志发就高兴,弟弟出钱买的四轮,这是队上唯一的四轮,手扶拖拉机到是有两个,都老掉牙了,村里到了麦忙时节有个四轮那就是爷,谁家打场不用。至于说帮忙,你只要点头说能帮人家压场,那部要太多。这可不是后来收割机满地跑的年代,小麦要靠镰刀一镰一镰割下来,用板车拉到麦场,铺在场里用车压了脱粒的,俗称压场。压场手扶拖拉机可比不上四轮,所以大哥于志发踌躇满志的满口答应,还别说街上宅子划下来了建房都小弟出的钱,那就是送自己一套房子,那有什么好说的。弟弟说啥就是啥。
“你吃了吗,让你嫂给你做?”
“不了,咱妈给我锅上热着呢。哥,你房子全部建成框架的。建三层,三楼楼梯设计在后面,一楼上二楼的楼梯放在室内,装修这块晚点我来设计,要把一楼二楼装修成商业卖场。这个有时间再和你细说,我明早就走,这次回来时间太紧,找时间我再给你细说,好吧?”
“我不会呀,”于志发纠结了,
“不会我找人带你一下就好了,很简单。”
“那肯定好,你有事就去忙,家里有你哥,你就放心好了。”余志国揉了揉怀里抱着的侄儿的小脑袋:“叔叔走了,咱要不要飞一个?”小侄儿小手凑到嘴上“啧”一声扬起,嗯,这个飞吻扎实。乐的余志国心花怒放。
第二天赶在农行储蓄所上班取了四万九,因为取五万要预约,交代了大哥先用着,不够了再说。晚了,阳西的车早就走了,余志国只好辗转新河再到阳西,多走了将近一个钟。他这一晚点,可急坏了几个人。
阳西邓城县白马乡的李文正在干活,村里通讯员跑来说有人打电话找,让他到大队部去接电话,没说的。肯定是那帮战友,别人是不会打电话给他的,李文爸爸家里排行老三,都叫他李老三,李文还有两个妹妹,他爸弟兄姊妹多,家底薄,也特别困难。李文复员后一直在家务农,定了个媳妇是邻村的,姑娘对李文咋看咋好,可是姑娘家里嫌他家太穷,提了点条件,一是房子翻新,二是一千彩礼,三是四大件,就是电视机(黑白的),收录机,缝纫机,自行车。要说姑娘家也没过分,这两年十里八乡的都这样,重点是李文家拿不出来啊。本来话就不多的李老三更沉默了,李文更是拼命的干活,可是,这土里他刨食,他刨不出钱啊。他想起班长出去打工时说的话,“我一定找个好工作,把你们都带出去过好日子。”班长出去一年多了,前段时间听说又出厂了,看来哪里都不好混啊。可是脑海里又浮出未婚妻娇美的小脸,这是要急死人啊。这一听说有电话,小伙子心里又充满了希望,但愿班长有好消息。
“叮铃铃”李文飞快的拿起电话,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文啊,是你吧?”
“班长是我,”激动的声音都变调了,嗓子发硬。
“你小子,先说好,别流马尿啊。哈哈,你爸妈都好吧?”
“好,都好,你们几个咋样,找到好活了没?”
“知道你小子急,所以先给你的电话,找到了,”
“班长,是啥活,我能干的了吗?”
“能,不过你先别急着过来,听我说,我明天上午九点,你赶到阳西火车站和范大军陈建堂汇合,等会我通知他们俩,我老板明天九点左右到阳西火车站,见到他后一切都听他的。”
“是,班长!”
“哎,我说小文,我们现在不是在部队了,别整的那么正式,以后叫我兵哥就好。”
“是,兵哥,”
“哈哈,你小子,记下这个号码,这是我老板寻呼机号,到时候找个公话打一下就等对方回电,知道吗?”
“知道了,兵哥。”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李文就到了白马街上,坐上去阳西的班车,路过后庙乡的时候看见了上车的范大军和陈建堂,一眼都看见了,因为他们和李文一样,都是穿着退伍时候的军装。
“大军,建堂,这边。”
“李文,还好,还怕你赶不上呢,”
“大军,我李文可从没误过事啊,来,这边。你们说兵哥老板怎么到咱阳西来了?”
“我问了,兵哥说他老板也是咱阳西人,到这边公干,兵哥说了咱们的事,人家大老板说见见咱们。”
“那见完了呢,我们怎么办,回家吗?”
“不回家怎么办,难不成就跟人家老板走?那也得人家要咱才行。”车上人上满了,嗡嗡的声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随即就被发动机的轰鸣压了下去,太阳要出来了漫天的朝霞铺满了前方的天空,很是壮观。阳西本地有农谚,说朝霞不出门,看来今天不是个好天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