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而冰冷的疼痛从脚上传来，蔓延了林研的全身。

    他粗重的喘着气，大脑的防御本能几乎要切断意识，让他昏迷过去。

    然而激烈活跃的RC细胞却阻止了大脑的命令。

    他们躁动着想要从赫包里出来，吞噬更多的养分。

    男人贴近林研的耳朵，低声诉说：

    “你知道当时那人为了使我保持清醒，问了怎样的问题吗？”

    不等林研回答，也等不到林研回答。

    男人接着说：

    “1000-7等于几……”

    林研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没有说话。

    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痛苦让他几乎没有思考的余地。

    即使是简单的加减计算！

    但男人却显出了十分的耐心，反复询问这个简单的问题。

    “1000-7……”

    似乎林研只要不回答，他就会继续问下去。

    伴随而来的，将是继续的折磨和拷问！

    “……993”

    林研终于凭借理性逻辑，从牙缝中缓缓挤出几个微弱的数字。

    “很好！”

    男人咧嘴而笑，宽厚的面孔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狰狞无比。

    “我们继续！”

    “524+10=？”

    男人说着，老虎钳已经贴近了林研的下一个脚趾。

    林研紧咬着牙，想把所有的痛苦地吞进喉咙里。

    忍受是一种品德——母亲！

    “是多少！”

    男人大声怒吼，掩盖了老虎钳的声响。

    “534！”

    林研痛苦地大叫起来！

    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跟随者男人的怒吼也把心里的痛苦发泄了出来。

    “哈哈哈——”

    男人狂笑起来，在昏暗的工厂中，他仿佛看见了当年审问自己的变态。

    只是现在，两人的身份彻底改变了！

    他才是拷问的那一方！

    整个夜晚，整座工厂，都充斥着大笑声、咆哮声、痛呼声和计数声！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放下了手中的老虎钳。

    “你很不错！”

    “新的血肉已经在生成了，也许明天你的脚趾就能重新恢复。”

    “真是梦寐以求的恢复力！”

    “不愧是优秀却低级的鬼！”

    听着男人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林研的意识也渐渐沉了下去。

    巨大的睡意席卷了他。

    直到一点冰凉而轻柔的感觉在脚背上产生，林研才再次苏醒过来。

    黎明的曙光从顶窗斜射进来，在漆黑的地面扫出一片温暖惬意的光斑。

    一个穿着斗篷的人正在为林研擦拭满是血迹的脚背。

    他的动作很轻柔，也很细腻，仿佛爱护初生的婴孩一般。

    林研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脚趾，可以清楚地看见脚趾的皮肉和趾根皮肉之间有一圈明显的断裂带。

    他明白自己的脚趾在一个晚上已经重新生长恢复了。

    来人手法柔和，暖和的手掌让林研感受到稍许的安心。

    他破皮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也没有说出口。

    “谢谢……”

    林研最后还是说了一句。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男人的帮凶，但此时的举动却让他感受到了善意。

    来人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林研。

    林研看清了来人的面目，那是一个老人，脸上布满了岁月的割痕，灰黄浑浊的双眼却透出一丝丝晶莹的光彩。

    好似怜悯……

    “小伙子，你很不幸，却也很幸运。”

    老人又开始擦拭林研的脚背，

    “不幸的是，你被‘猎刀’捉到了，受尽折磨。”

    “但是你也很幸运，能够从绝望中恢复过来。”

    “忍受住了一个晚上的拷打！”

    老人向一边偏了偏头，

    “在你之前，已经有三个人经历了拷问。”

    “他们都没有熬过一天……”

    林研心里苦笑，强大的恢复力只是徒增痛苦罢了，又有什么幸运的呢？

    老人自顾自的说着：

    “猎刀他的兴致不会持续太久，只要你能坚持过去，也许能够活着走出这里。”

    “所以说，你要坚持……”

    说完，老人收起毛巾，提着桶走了出去，拉上了大门。

    林研只觉得世界又变得安静了，寒意在空气中飘动，无休无止。

    他一人孤立于世界。

    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之中。

    很快，夕阳就沉入了地平线。

    昏黄的吊灯开始散发出光亮。

    在地面投射出林研单薄的影子。

    名为【猎刀】的男人走进了工厂，影子在吊灯的映照下显得巨大而可怖。

    乒乒乓乓……

    空旷的工厂再次响起了金属器械互相摩擦的声音。

    新一轮的拷问再次开始！

    林研目光呆滞的盯着明晃晃的金属器械，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叶雪莉……

    这是他心里唯一记着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