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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自古以来的规矩
    万和行宫中太子居住的寝殿大门紧紧地关了半日。

    日暮落下之时,前来给太子送点心的玉雅莉面色苍白地走出寝殿的大门,在注意到门外站着的许公公等人眼里飞快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恼怒和紧张。

    许公公是人精一样的人物,但是在门前候了还这么久,差不多该明白的就都明白了。

    他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甚至还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恭敬。

    他跪在地上低声说:“天色已经不早了,奴才给您备下了离去的车马,您看是现在就走,还是等用过了晚膳再走?”

    玉雅莉没能进这道门之前,巴不得把自己变成一个风筝越过无数人的目光注视飞进来。

    可此时此刻却恨不得立马就离开这里,一刻都不愿耽搁。

    她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掌心逼着自己保持着最后的一丝冷静,强撑着镇定说:“不早了,我也不便耽搁,还是先早些回去吧,等……”

    “等改日有空了,我再来探视殿下。”

    许公公从善如流的笑着说好,抬起手拍了拍巴掌,立马就有几个守在边上的宫女低着头快步走了过来。

    只是为首的一个宫女手上却端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托盘,托盘上摆着一个青玉的小碗。

    似乎是猜到玉雅莉想问什么,许公公眉眼间的温顺更加明显。

    他看似低眉顺眼,实则语气中带着无法拒绝的强硬,低声说:“贵人莫怪。”

    “这是自来就有的规矩,伺候了殿下的女子,若是无殿下和皇后娘娘的应允,是必须要喝下这避子汤的。”

    仿佛是注意到了玉雅兰面上一闪而过的僵硬,许公公把语调放得更加温和了些,轻笑着说:“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规矩,奴才等人只是奉命办事儿,实在不敢违背。”

    “不过您是贵人之体,如今又有殿下的宠爱,哪怕是到了皇后娘娘和太子妃的面前,那也是有您自有的体面在的,等不日后殿下移驾回东宫,皇后娘娘和太子妃下了旨意将您风风光光地迎回东宫,何愁来日会没有殿下的血脉?”

    避子汤显然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玉雅莉根本就不可能不喝。

    只是玉雅莉今日孤注一掷为的就是想有朝一日可母凭子贵,这碗避子汤喝下去,所有的盘算就是彻底化作了泡影。

    再不可追。

    玉雅莉难掩面上青紫端过托盘上的青玉小碗,带着难以言喻的决心仰头一饮而尽。

    她把空了的小碗对着许公公翻转一看,抬手擦去嘴角上的药渍,说:“如此可行了?”

    许公公满意而笑。

    “多谢贵人成全。”

    他侧身让开了道儿,说:“来人呐,护送贵人回去。”

    “奴才恭送贵人。”

    不知是有意尊敬还是无心冒犯,自玉雅莉在寝殿中待了一下午后,许公公对玉雅莉的称呼就由姑娘变成了贵人。

    贵人二字听起来的确是威风气派。

    可实际上,这两个字的脱口而出却代表着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了玉雅莉已委身于太子的事儿。

    名不正,言不顺。

    无册封,无名分。

    为表她与别的女子不一样,这才用了贵人二字。

    说是尊敬,可更多能让人感受到的却是难以言说的嘲讽。

    玉雅莉脸色铁青地迈步而去。

    许公公站在门前目送着她走远,确定人都送走了,这才快步转身入了寝殿。

    寝殿内还残留着男女欢好后留下的特殊气味。

    许公公面不改色地走到凌乱的床榻边上,眯眼看着昏睡过去毫无所知的太子,唇边溢出一抹浅浅的冷笑,直接揭开了燃尽的香炉,用一张深色的帕子把香炉中燃烧剩下的香料灰烬全都包好,仔细折叠后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自己的袖口中。

    若无这一炉上好的香,太子在重伤未愈之下,是提不起那么高的兴致的。

    玉雅莉也不会那么快就下了决心豁出一搏。

    如今事成,这剩下的香料,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寝殿内发生的一切无人所知,可自那日过后,太子似乎就对玉雅莉提起了莫大的兴趣。

    玉雅莉原本是不想这么快就再来行宫的,可太子几次三番派人去请,她再三挣扎后还是如约来了。

    一开始她只是待上半日就走。

    可过了几日,则是到了夜色深时都还在行宫之中。

    再有几日,太子直接把她留了下来,在行宫中陪着自己玩乐长住。

    在娇花美人的相伴下,太子的心情大好,伤势也好得更快了些。

    只是在这一日玉雅莉被打发去偏殿收拾的时候,许公公跪在地上给太子抹药,迟疑了半晌还是低声说:“殿下,娘娘那边又有话传来了。”

    太子在行宫中万事无忧,度日安宁。

    在每日的美人声色和享乐中甚至有了一种乐不思蜀的感觉。

    他坚信自己在行宫中能如此安逸全是皇后的功劳,也笃定自己的太子之位依旧如磐石一般稳固。

    故而听到这话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皱眉。

    “母后说什么了?”

    “她可说了什么时候派人接孤回去?”

    许公公好性子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殿下何必心急?”

    “娘娘说了,皇上的怒气已经消地差不多了,只是您的伤还没痊愈,这时候回去折腾对您的身子不利,故而才会想着让您在此处多休养一段时日。”

    “至于什么时候回东宫,那不还是皇后娘娘和您一句话的事儿吗?您何苦为了这样的事儿徒增烦心?”

    这样的话许公公在过去的时日中说了无数遍。

    太子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中潜移默化地丧失了自己本能的判断,只是不满地皱眉说:“母后办事儿的速度也太慢了。”

    “这行宫中虽说是无人约束,可到底是四方天地望不见远处,能琢磨的乐子没几日便消磨殆了,住的时间久了,哪儿还有别的乐趣?”

    “你别光顾着说好话哄孤的欢心,尽快设法给母后递消息,务必让她早些接孤出去才是正经。”

    “孤是正儿八经的太子,是一国储君,身有伤患时不便就罢了,可怎么总能在这无人的行宫中待着?这传出的话,让朝臣们见了像什么样子?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