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毫无预兆指向前面骑马的身影!
声音明亮。
岑舟动作骤顿,眉骨深邃,无声看着苏卿安。
苏卿安脸上笑意不变:“岑舟啊……”
她在短暂安静中否认了苏茉欢的话:“不行。”
少年攥着缰绳的手松了些。
“为什么?!”苏茉欢生气,“姐姐不是说只要我想要就给我吗!”
“因为他是例外。”苏卿安抚摸小姑娘的脖颈,“姐姐的东西,不好抢。”
苏茉欢不甘的看了岑舟好几眼,追问:“你也不愿意吗?你一开始不是也不喜欢姐姐吗?”
岑舟声音冷冽:“属下是九公主的人。”
苏茉欢发愣,不吭声了,闹脾气的自己回府。
送别了苏茉欢,苏卿安回殿前,被人拉住手腕,回头看到了冷峻的脸。
“你今天又骗我。”
她说她要跟聂成业在一起,却在大殿提出解除婚约,之前的话,分明是在耍他。
苏卿安啼笑皆非,她很少看到岑舟这么真实的表露情绪,那种偶尔孩子气的、无论是皱眉还是鼓起脸,又或者明明面无表情眼睛却红红的。
好像是另一个更加鲜活的、真实的、正在对她慢慢敞开心扉的江湖剑客。
“是你太好骗。”她无奈告诉他。
岑舟说话时牵动着左脸颊的酒窝,眼眸宛若夜中的寒星:“苏卿安,你别骗我了。”
“我是认真的。”
苏卿安微愣。
“还有,”岑舟声音低了些,“刚刚。我……有点开心。”
他不明白知道苏卿安有婚约时的烦闷感是怎么回事,也不明白忽如其来的轻松感,但确实是,开心的。
无论是因为婚约的接触,还是因为,她没有把他推给别人。
“睡吧。”苏卿安拍拍他的手。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半月后,建安城传来了张丞相的死讯,路途遭遇劫匪,出了人命!
梁帝得知此事,悲痛欲绝,不再计较通敌叛国一事,恢复了张丞相在朝堂中的地位,准许尸体带回京城安葬,一度在朝堂上落泪。
百姓赞叹帝王仁慈重情。
却没有人知道。
杀害张丞相的劫匪,是梁帝亲自安排的。
张丞相必须死。
皇后刚从病床上爬起来就听到此事,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这次不用装,是真真实实的大病了一场。
太子亦不好受,每日上朝面色苍白。
梁帝坐在龙椅上看他:“太子这几日不用来了,好好养养身体吧,别像你母亲那么娇弱。”
苏子恒脸色大变,急道:“父皇,儿臣无事——”
梁帝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其他人暗中观察,浑水摸鱼。
苏子恒一身郁气的回到东宫,看到哭哭啼啼的张淑凉,暴躁踹翻了凳子:“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现在都没人把我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废物?!连你舅舅都保不住!”张淑凉瞪着他,嚎啕大哭,“我都、都没有见到我爹最后一面……”
甚至,大婚前,张淑凉还在跟张丞相闹脾气。
“太子哥哥,嫂嫂,你们别吵了。”苏茉欢怯生生道,眼神软糯讨喜,“我带了桃花酥,你们要尝尝吗?”
“滚!不需要你假好心!”张淑凉恶狠狠道,“整日往东宫跑,你这么稀罕东宫,你嫁进来当太子妃啊!”
苏茉欢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打转儿。
苏子恒身心俱疲,谁都没力气哄,摇摇晃晃走出去,结果遇到了苏卿安,这下更生气。
苏卿安看着他,张了张嘴。
“你不用安慰我。”苏子恒自嘲道,“你现在怕是开心坏了吧。”
“我没有要安慰你。”苏卿安谦虚道,“我只是想说,皇兄你别这么早倒下了。”
苏子恒擦了擦眼泪,眼角泛红,死死盯着苏卿安:“你别得意的太早,孤只要还在这个位置一天,就轮不到你!”m.166xs.cc
他回到东宫,把自己关在屋内一整天,叫来了私兵,低声吩咐了好几句。
舅舅,你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你的遗嘱!
保住你唯一的长子!
丞相府倒台,其他势力蠢蠢欲动,纷纷往朝堂上安插自己的人,企图早日拥有丞相府那般的权利。
顾飞白问苏卿安需不需要动作。
“按兵不动。”
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只给出这四个字。
两个月的时间,所有外部势力被梁帝肃清了一遍,刚安插进朝堂的人寻了各种罪名揪出,一时整个朝堂清清静静,大气不敢喘一声。
枪打出头鸟。
苏卿安本来就被梁帝怀疑,现在更不可能去自投罗网,她不喜欢亲自出手,兵不血刃的来用别人印证自己的猜测是最好的办。
今年的新年,很热闹。
大梁繁荣昌盛,百姓张灯结彩。
就连昭懿公主府都挂上了红灯笼。
听说边疆又闹了些乱子,几个附属地区,不痛不痒的挠了几下,就被打败了,大家都没放在心上,想来也不会掀起什么大风浪。
岑舟听到战况时皱了下眉,苏卿安调笑他心怀百姓,怎么不去当将军。
岑舟替她暖手,嗓音清淡:“你想我去吗?”
“随你啊。”苏卿安说,“在我身边挺好的,有个枕边人。”
岑舟没再说话。
大年三十。
皇宫家宴结束得很晚,苏卿安跟着岑舟一起回来,这是他们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苏卿安不胜酒力,喝醉了酒,倚靠在他身上,声音飘渺:“岑舟……”
“嗯?”
“我好想去陵园,给娘上一炷香。”
“那就去。”
“不能去。”
“那我们悄悄去。”
寒冬陵园是苍凉的,苏卿安轻吻墓碑。
“娘,新年快乐。”
声音消失在风中,山海无言。
冥纸在焚烧,照亮了这一隅之地,寄托无限哀思。
“岑舟啊,你的家人在哪里?”
苏卿安轻轻低语。
这是她第一次询问岑舟的身世。
也是第一次知道有关他的事情。
“从出生就没见过。”岑舟淡淡的说道,不带丝毫感情。
苏卿安抬头看了一眼他,忽然来了兴致:“那你怎么长大的?”
岑舟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