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强者，民坠涂炭。”

    这就是乱世！

    没有实力，什么都保护不了。

    项鱼不需要俘虏，将宗贼斩尽杀绝，留下一地血腥的尸体。

    周泰命人将这些尸体掩埋，或弃于江涛之中。

    腥风血雨、遍地尸骸！

    步骘望着眼前的一切，感慨道：“不知有多少家庭，在这一场争斗中，永远地失去了顶梁柱。”

    宗贼杀人放火，劫掠四方。

    他们可恨吗？

    非常可恨。

    但他们家里，或许也有嗷嗷待乳的孩子，以及高龄的父母。

    宗贼成群结队出来劫掠，也是为了谋求生存下去的希望。

    天下战争。

    诸侯战争。

    宗族也在战争。

    软弱之徒，只能蜷缩着求饶。

    项鱼早就看清楚了！

    乱糟糟的世道，只有狠着心，才能生存下去。

    一如灾民非人，乱世中的百姓，也不是人，而是贼、匪。

    老实种田、不争不抢的百姓，早就被饿死了，亦或者成为刀下亡魂。

    大汉，失去了秩序。

    项鱼来到江边，清洗身上的血迹。

    现在还没什么影响，到了明日衣裳容易发臭，他完全忍受不了。

    等到他收拾回营，步骘已恭候多时了。

    “多谢贤弟出手相助，此恩步氏将铭记于心。”

    “这些贼子，是冲着商队来的。反倒是让步兄的家眷跟着受惊了，在下惭愧。”项鱼致歉道。

    步骘一愣，很难将项鱼冲锋陷阵、强势霸道的形象和此刻彬彬有礼联系起来。

    次日，众人休息起身，继续赶路。

    项鱼策马来到步骘队伍中，询问道：“步兄此行要往何处去？在庐江可有依靠？”

    “吾族在庐江舒县有些产业，足够支撑开支用度。”步骘回答道。

    “正好顺路，不如同行。”

    “善。”步骘也害怕遇到盗匪，跟着项鱼很有安全感。

    一路上，他们商队顺利通关。项鱼的各种文书齐全，让步骘放下了最后一丝警惕。

    步骘人品端谨、家学丰赡，所结交之人皆为名士。

    项鱼给他的感觉最为奇特，完全摸不清底细，直白坦率、言谈风趣，偶尔口出惊言，妙语绝伦。

    步骘完全迷糊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项鱼对他们步氏怀有善意，这就足够了。

    二人正叙话间，步氏母女走了过来。

    步练师一身襦裙，婀娜体姿尽现，举臂行步，如微风抚体、飘飘欲仙，笑容分外甜美。

    项鱼回以笑意。

    尔后，步骘被王夫人拉扯到一旁，似乎在商议今后旅途。

    留下步练师闪躲着目光，好不自在。

    最终她鼓足了勇气，迎上项鱼目不转睛的视线，娇嗔训道：

    “莫非小女子脸上有什么东西？”

    项鱼拱手一礼，致歉道：“在下不知小姐爱鹤，昨夜多有冒犯，犹豫踌躇不知如何解释。”

    一想到香喷喷的烤鹤，步练师卷起了香舌，似在会味，甜美难言道：

    “不知者不怪。”

    她偷偷朝着项鱼眯眼一笑，噘嘴道：

    “鹤翱翔在蓝天白云之下，擒食于汝洋江面之上，栖息在檀林蔽日的九皋之巅。是山中隐士，父亲生前最爱鹤，喜听鹤鸣。”

    “我曾与父亲乘舟，游于浅湖上，荷莲芬芳，杨柳依依，湖光山色，碧波荡漾。”

    “父亲总会高歌《诗经》鹤鸣篇：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

    “鹤高贵、自在，你怎么能吃鹤鹤呢？”

    步小姐说的对！

    项鱼心中感慨，道：“下次抓几只野鸭来，不抓鹤了。”

    步练师怔了，咯地一笑，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憨的人。

    她浅施一礼，转身找母亲去了。

    到了傍晚，项鱼如约抓来几只野鸭，交给步骘。

    步骘一看创口，便知打猎之人箭法精妙，非同寻常。

    他暗自打量项鱼一眼，感激道：“多谢贤弟！”

    步骘亲手炙烤，却始终不得要领，味道总是差那么一点。

    “叔父，你这手艺还得练一练。”步练师抓住机会，准备调侃回去。

    没想到步骘浑然不怕，回道：“是是是，没有项郎的心意在，总是差了一点味道。”

    步练师羞红了脸，摇着母亲的臂膀，撒娇道：

    “娘亲您快看看，叔父欺负人嘞。”

    王夫人不动声色，凝声道：“我倒是觉得挺好吃的。”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