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70、露水师徒缘
    秦观主压下心中的惊异,撩起道袍往屋里跑,等他进去的时候,师父的样子再次给他一记重击那一身皮肉抽抽巴巴的附着在小小的骨头上,看上去如同存放多年的干尸。

    那圆胖、圆胖的身材好似还在昨日,今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让人心中发堵。

    “秦师兄!”宋青嵘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师父师父仙逝了!”

    秦观主看着小师弟鲜嫩的脸,再对比他身后干尸一样的师父,对比强烈到他心中的那点儿伤心都给冲击没了。

    世人皆道成为师父的入室弟子很难其实不然!

    师父收徒弟很随性,一般看对眼了就收进来,权当自己多个免费小厮使使,顺便看看徒弟是块儿什么料子,随手教上一些,能不能成……就要看个人的悟性了。

    像小师弟这种纯用钱砸出来的弟子,且还是‘含金量’特别高的,还真是独一份儿。

    也因为师父收徒的随意性,导致师兄师弟有挺多,其中还有不少露水师徒缘,实在是不好分谁先谁后,所以门内称呼都是姓氏加师兄或师弟。

    他这么多年,也就见过宋青嵘这么一个活的师弟,其他的,师父也说不清都在哪儿?

    “宋师弟,师父褪去凡胎,去往蓬莱仙境。我们做弟子的,应该为他老人家感到欢喜才是。”

    五仙观最大的靠山不在了,以后更没人来了,他只怕要与宋三娘再谈一笔生意了。

    可他手中除了宋师弟对师父这几年的情感,再没有其他的砝码,而宋师弟也不会让他阿姐的钱白白的送给他。

    “是是这样吗?”宋青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师父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自然是会的!”宋三娘从门外进来,动作轻柔的为阿弟擦干眼泪,“你师父那么疼你,自然会回来看你,只是你感觉不到罢了!”

    秦观主听到这种骗三岁小孩儿的话,嘴角控制不住的抽动,更可怕的是,宋师弟竟还真信了!

    怀囝真人仙逝的消息快速的盖过了宋三娘的传闻,毕竟如此泰山北斗般的人物消失在天地间,可比外族人的生死更加牵动老百姓的心。

    秦观主为师父做九幽灯仪,《灵宝玉鉴》上记载,死魂一堕重阴,漫漫长夜,非有阳光照烛,超出良难。故必法天象地,燃灯告符。

    所谓法天象地,就是灯坛铺设,上法日月星辰之悬象,下布八卦九宫之方隅,以交接阳光,开明幽暗,使亡灵乘光得度。

    全观道士围绕在怀囝棺木的两侧,口诵《度人经》,看到这个场景,宋三娘不禁在心中吐槽,不是说‘羽化升仙’了吗?怎么还弄了个照亮阴间路的灯仪?

    前来祭拜的达官贵人有之,普通百姓有之,甚至官家也派人送来了丧仪……可谓盛况空前!

    平时觉得怀囝这种不管活了多大岁数都讨狗嫌的性子,人真的没了,怕也不会有人来吊唁。

    没想到他在世间的人缘儿还不错,看看那边那个小丫头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由于阿弟父母尚在,他不能戴孝,只能身着素色麻制道袍,笨拙的跟着秦观主迎来送往。

    “我还以为你会去帮你弟弟操持这场葬礼。”李不乱抱着肩膀站到了三娘身边,这两天她身上的事情真是一波又一波的,他听着都心惊胆战,她却依然能面不改色

    他猛的盯住三娘的脸,难怪刚才就觉得她脸上少了点什么?

    她的面纱呢?

    她脸上的疤痕呢?

    把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蛋儿露在外面招蜂引蝶……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他恨不得从衣袍上撕下来一块儿布,给三娘围的严严实实的。

    “男人总要经历一些事情才会成长。我事事都帮阿弟包办,不是疼他,是在害他”宋三娘感觉脸上有道灼热的视线,转头看他,“怎么了?”

    “你的面纱呢?”李不乱有心想问问她,为什么‘疤痕’也拿掉了?

    但现在人多嘴杂,为了避免给她带了麻烦,硬生生将自己的话,转了个弯儿。

    “昨日怀囝真人在弥留之际赐福与我,脸上的疤痕不药而愈,面纱自然也就不需要戴了。”宋三娘说的一本正经,引来不少羡慕的眼神。

    李不乱嘴角抽了抽我信你个鬼啊!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些用羡慕眼神看三娘的人,发现那群人中,阿娘和表妹赫然在列。

    “我先走了!”他想说,改天再找她,可见阿娘她们有意要过来,便急匆匆迎了上去。

    “二郎,那姑娘是谁?”叶竹诗向他身后望,只能看见一个身型瘦弱的女子,腰背笔直如松,一身素色襦裙,头上一只玉簪……哪怕在这种人群息壤之中,一眼就能望见,然后再难忘怀。

    “姨母,那个就是宋三娘!”单芷烟最后几个字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表哥,不带姨母去见见这位传奇的女英雄?”

    她如今已经二十有三,是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了。

    阿爹、阿娘一门心思的让她嫁给表哥,可他在边疆一待就是五年……期间,她有和阿娘商量,不能一直等下去,先为她相看、相看人家,有合适的,也不必在李府蹉跎岁月。

    可阿爹相看的人家,看不上她,最多能给个妾位;看得上她的,阿爹觉得对方家事配不上她,嫁出去也是干搭嫁妆。

    她就这样在李家天天陪着姨母,可姨夫有天与她说了婚嫁之事,并说可以帮忙介绍……这明显就是在赶她出去!

    她跪在姨夫面前,声泪俱下的说着对表哥的爱慕之情。

    姨夫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你若是想嫁给二郎,怕是难啊!’

    ‘哪怕为妾,我亦愿意!’她已经卑微到了尘土里,才换来姨夫漠然的点头。

    现在表哥整日的不着家,姨夫也不提抬她做妾的事情。

    她去找姨母哭诉,姨母只得安慰她,说正妻入门前就先抬个妾室进屋……别说是李家,就是整个瑞宁,也没有哪个正经人家会干的!

    从那天起,她恨李不乱,她恨姨母姨夫、她恨整个李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