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莫甘长眉头紧皱瞪着小厮,府上这么多小厮,他不一定每个都认识,但面前这个他太熟悉了。
这是小宝身边的贴身小厮!
当初还是他为小宝挑选的,看中的就是小厮为人稳重,无论小宝怎么闹,小厮都可以稳住局面,出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惊慌?
“阿郎,大朗……大朗掉进花园的池子里了!”小厮腿软的跪在地上,“大朗速度太快,我没追上,他就直接跑进池子里去了。”
莫甘长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抬脚想走,又迟疑的收回来,表情呆滞的看着地上的小厮,“你说……小宝……怎么了?”
他努力侧耳倾听,腰几乎弯到与小厮齐平的位置……他想听到不一样的答案……小宝,还好好的待在自己的房间,摔了一屋子的物件,大哭大喊的要吃的。
“大朗……大朗……”小厮萎缩的往后退了退,阿郎的脸色实在太难看,感觉随时都能像野狗一般扑过来撕咬一口,“大朗,掉进花园的池子里了!”
“跟我来!”莫甘长宛如幽灵一般的说了一句,抬步晃晃悠悠的往花园方向走,脑子‘嗡嗡’作响,旁边人说话的声音好似离他好远、好远……
他已经是四十几岁的年纪,不再年轻,且少年时曾遇见一位外乡的阿姐,见他长的肤白,在一群泥腿子中显得俊俏许多,便给他下了虎狼之药,成了他人生中第一个疯狂之夜。
村里的乡亲听见动静来围观,那女人想借着乡亲们的闲言碎语逼迫他娶她……他向村里唯一的大夫爬去,双眼含泪请大夫为自己把脉,将这女人下药一事说与大夫听,也说与相亲们听,求大夫救救自己。
乡里乡亲都是看着莫甘长长大的,而且还是他们村里唯一的读书人,还被私塾的先生称赞过,以后可以考状元的料子,加之那个女人横竖拦着不让大夫看,反而引起了他们的疑心。
几个壮硕的婆子架起她挪到一边,大夫给他诊脉,耗时不久,脸色却阴沉难看。
‘大朗确实是被下过药的!’大夫盖棺定论,证实了莫甘长所言非虚。
村民一下子就火了,村里唯一的读书人,自己家闺女想嫁还没门路呢!
若不是大夫及时诊出端倪,岂不是要便宜了这个小娼妇?
村长召集了全村人,宣告那女人犯了罪,按村里的规矩—沉塘!
他穿好衣服后,面容冷漠的站在岸上,看着那个女人一点点的沉入水中,死前她挣扎嚎叫的样子,竟比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更加让他兴奋。
‘大朗啊!’大夫见人散了,偷偷把他拉到一边,低声告知他,‘你年纪尚幼,用虎狼之药,行闺房之乐,泄了元气,日后子嗣方面……怕是稀薄啊!’
他惊异的看着大夫,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在村里,哪家不是拼子嗣多、壮劳力多?如果他一生无子,那谁来为他养老送终?
‘你先别自己吓自己,我给你开些补药,你先吃着,后期我再帮你看看……’
他谢过大夫,心中却凄凉一片,他家为了供他读书,把全部的钱都花在了笔墨纸砚和私塾的束脩上,全家吃饭都已经是勉强,如何能再吃得起补药?
他回头看向湖面,有种想要冲进去,将那个女人拉出来,狠狠抽打一顿的冲动!
紧握双拳,他控制住了自己,人死为大……如果他真这么干了,也会被村里人诟病,日后也无法科考。
他拿到了补药的药方,却没有将它拿出来给爹娘,默默的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爹娘每日干活太累的缘故,没有给他再添个弟弟或妹妹,等他高中二等进士出身,爹娘太过高兴,双双晕了过去,就再没有醒过来。
一下喜事变丧事,他鲜红的进士袍褪下,换上了丧服,披麻戴孝的为爹娘守丧三年。
本可以靠着进士出身留在汴梁做京官儿,没想到三年过去,新的一批进士已经出炉,基本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寻到当初和他一起科考的同乡,麻烦他帮自己想想门路,没几天,同乡给了他一封荐信,说凭着此信可到宿州做个通判。
他笑着应下,行礼致谢,同乡还礼,还说什么以后相互照应。
哈-哈-哈!
真是天大的笑话!
同乡当初考的还不如他,是个三等赐同进士身,在汴梁混了一个从三品的官儿,算是他们那一届考生中混的最出彩儿的,结果给他安排了一个从六品的通判。
拿着荐信出门,回身看了看府宅的大门,总有一天,他会混的比同乡更好,也会爬的更高。
来到宿州,他没日没夜的办公,成功在知州那里留下了老实肯干的形象。
从从六品的通判到正二品的知州,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等他年底到汴梁述职的时候,发现他那个同乡竟因为贪墨之事被抄家砍头。
他心中没有痛快,反而有些怅然,还特地去了当年同乡的府邸,在门口站了好久才离开。
借着述职的机会,他拜见了一位太医,姓云,为他把脉之后,告知他身子年少时亏空过大,又没有及时补回来,如今快四十的年纪,已经很难调理了。
给他开了一张药方,表示他愿意吃,对身体有好处,但子嗣问题怕是不行。
反正如今他不缺银子,按照太医的说法,吃了总比不吃强,回来后,他就按照药方吃药,三个月后,一个被他强要的婢子怀孕了。
他那个时候欣喜若狂,抱着婢子猛亲,却发现她痴傻的对他笑,嘴角还留下一流口水。
了解后才知道,婢子原是有个未婚夫的,因为回去探望娘亲的时候,忍不住就将被强要的事情与娘亲说了。
不想未婚夫急切的想见她,便没有提前通知她就找过来,刚好听见屋里母女的对话,当即冲进去要解除婚约。
那婢子千求、万求,未婚夫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她,此事也被村里的人知晓,她娘本是个寡妇,受不得这么多人明里暗里的嘲讽、挖苦,在一个雨夜里上吊自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