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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孝
    “婆婆,阿爹的意思……”花建欢看了看前面略显佝偻的身影,第一次觉得他的父亲伟岸如山,“便是我的意愿!”

    “你们爷俩儿……”郝妙见劝不得,便让人准备香案,命人去请族老,“行啊!既然你们嫌弃我这花家行事不够光明磊落,我便随了你们的心愿!”

    “母亲,二弟只是一时愤慨,暂时转不过这个弯儿,让他想想……”花玉安暗暗踢了他一脚,让他赶紧就着台阶下来。

    这么多年,他们兄弟俩不说配合默契,就工部这一块儿,确实给他省了不少心,再说,除族是大事,也将是二弟政绩上难以抹去的污点。

    “大哥,如果真的让我回去想……”花玉家冷笑了一声,“我怕忍不住直接给三娘写信了!”

    “冥顽不灵!”郝妙恨声喝了一句,“老大,不用劝了!既然他这么急,我今天就把这事儿给他办好了!”

    “多谢母亲成全!”花玉家带着儿子给她磕头,“我先回去沐浴更衣……一会儿便直接去祠堂了!”

    郝妙目送着老二离去,眼前一黑,被老大紧紧的拉住,长长的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她临到入土的时候,还能遇见这样子孙分离的事?

    花家算得上是百年大族,族老一共十二位,面色沉重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二房众人,再看看脸色同样难看的大房,一时不明白这的要闹哪样?

    “大嫂,你要将二房除族……”大族老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什么事由导致的呢?”

    现在花家也就他们这一支混的最好,相对的,他们在族内的话语权也就最大,郝妙虽然不是族长,但几乎可以掌握族里的生杀大权。

    为了避人口舌……形式上还是要问询一下的。

    “不孝!!!”郝妙恨声说了一句,等着老二来求她收回成命。

    因为不孝被除族,他的仕途也算是走到头儿了。

    “这……”大族老惊骇的瞪大了眼睛,与其他同样惊讶的族老相互对望,“大嫂……可要再想想?”

    二房这一脉他还是有所接触的,一家子都是实诚人,不可能不孝顺啊!

    “我……”郝妙看了眼地上跪的笔直,不动如山的老二,气的直‘哼哼’“我想什么想?他就是不孝!就按照不孝给他除族!”

    “既然如此……”大族老也不想管别人家的麻烦事,反正郝妙硬气了一辈子,她的二儿子也是如此硬气的不低头。

    郝妙总是抱怨二儿子性子不讨喜,像他那个没了的爹,其实别人看花家老二的性子,更像她这个当娘的。

    “二弟,还不跟母亲道歉,让她收回成命!”花玉安见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再不阻拦,二弟就真的要被除族了。

    此后,生没有家族庇护,死没有祖坟能入!

    “我没错!”花玉家看向母亲,“我为什么要道歉?”

    错的明明是他们,却在这里摆出一副伪善的挽留模样,他闭上了眼睛,多看一眼都觉得脏。

    “大族老,没看人家都等不及了吗?”郝妙被他那一眼看的更气,扭头不再理会,却希望老二能服个软,不要走到最后一步!

    这个世上不会随着某个人的意志而转移,无论郝妙如何希望,都无法更改老二的的想法。

    最终,花玉家拿着新的户牌,带着妻儿离开了花家府宅,过程中没有一次回头。

    第二天上朝,花玉安本想将这事儿瞒上一瞒,或许后期还有转机,例如……三娘会因为需要花家,而原谅花家?

    结果,他这个好二弟,真真是把事情做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不仅他递了辞呈,连三郎也递交了辞呈,官家沉吟了片刻,便准了他们上奏的折子。

    看着二弟和三郎将头上的乌纱帽放到了太监的托盘中,在一群人疑惑的眼神中昂首阔步的出去,他内心一阵阵复杂,抬眼看向官家……发现他正冷冷的看着自己,事情还没成呢,已经弄得如此难堪。

    日后,三娘知道花家在‘夺取楚州’这件事上,使了多大的力气,只怕更是不能善了。

    母亲一直觉得,三娘即便是成婚了,也需要花家在背后做靠山。可他看得明白,三娘根本就不需要花家。

    若不是年纪小,还贪恋几分亲情,她根本就不会将花家放在眼里……官家是将他放在火上烤啊!

    花玉家与花建欢父子俩换了一身布衣,他们爷俩儿相视苦笑,站在夫人的陪嫁的庄子上,看着外面劳作的佃农,一时间五味杂陈。

    “你们爷俩干什么呢?”朱玉那了个披风搭在老爷身上,“如今你们爷俩儿可是得靠着我吃饭呢!”

    她为了调节气氛,故作轻松的调侃,见他们配合的裂开嘴,“得!还是别笑了!太丑!

    厨房的饭快要备齐了,一会儿进来吃饭啊!”

    “知道了!”

    “知道了!”

    朱玉见他们默契十足,笑容满满的脸在转过身的时候,垂下了嘴角,老爷心里的失落,她比谁都懂!

    自请除族……有一部分也是为了逼迫阿婆妥协,不要如此对待三娘!

    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老爷难得狠下心,可他娘比他更狠!

    老爷心里只怕不是没有怨,但更多的是—失望!

    一家人不想办法解决问题,却要一个孩子去承担本来就不属于她的错误……何其荒谬?

    老爷这些年忙忙碌碌,也是时候歇一歇,可三郎尚在起势,就这样被老爷带着辞官回乡,且在他们回来之前,已经给三郎订好的亲事,对方送回了订礼,婚事也是不成了。

    以后三郎的前途,三郎的婚事……她心中对老爷的决定,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怨言的。

    “父亲,你后悔吗?”花建欢看着父亲,两鬓斑白的他,此时脊背挺的笔直,就像小时候,他教自己的‘无论什么时候,人的脊梁不能弯……弯了,和那些谄媚小人有什么区别?’

    “为父不后悔,只是……”花玉家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连累的你丢了官职,亲事也黄了……对不起!”

    这件事情,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母亲、大哥……唯独对不起的,就是面前这个一直刻苦努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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