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染却撑起身子厉声问道“是池星鸢来向你告的状吧?我不过是想读个书,我有什么错?!”
“你不同意我便自己想法子,怎么了?!”
周纯嘉将茶盏搁在了矮桌上,手里捏着那一沓纸张起了身。
“小姐您”
冥枫欲开口劝阻,他知道周纯嘉的性子,虽然平日里瞧着一直是和善至极的模样,可生气起来也是吓人的。
不过是绕了个弯子去学府上了个学,好生认错道歉,也就过去了。
可周沐染却
“怎么了?”周纯嘉将折扇扔到一旁,背着胳膊手里捏着那沓纸,缓缓走到了门外的檐下,他静静的看着周沐染,说“你倒是有胆量,敢去王府耗着,段沉可肯见你,我倒也是意外”
周沐染不知道周纯嘉是怎么知道的此事,便下意识看向了冥枫,冥枫被看得一愣,这些他没有告诉周纯嘉,便蹙眉摇了摇头。
听了这一番话,周沐染心里盘算了一番,想来周纯嘉没有时间去与段沉可对峙,算着日子笃定了周纯嘉不知道她在王府和段沉可的谈话。
于是干脆顺势说道“他肯见我,我自有我的说辞,这个入学资格是我自己寻来的,我没错!”
“你没错?!”
周纯嘉眼神瞬时一暗,当即将手里的纸张扔向了周沐染的身前,纸张散落在地,即便是被雨水浸湿了,也依旧是白纸黑字。
上边清清楚楚的写了周沐染与任永年交涉的证据。
“若是段沉可给你的入学资格,我现在质问的便不是你!你若当真想去学府读书解闷儿,我怎会不答应,怕的就是你有这样的心思!”
“周沐染,你真是给周家长脸啊!为了区区一个入学资格,卖了我的手下跟任永年做这些缺德的勾当?!你暗中调查玄蛇堂的人,将人介绍给任永年设计绑架相国公的女儿,好在鸢儿没有生命危险,你可知道若是伤的不是任永年而是池家二小姐,你要遭什么样的罚?!”
“张岳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段沉可在危急关头一箭穿他了的心!救了池星鸢”
周纯嘉气的手有些发抖,他故意压低声音呵斥着周沐染,生怕吵来周夫人。
周沐染心里咯噔一下,她看着地上散落的线报傻了眼。
“他虽然离了玄蛇堂,可到底也是我曾经的手下,你将他推出去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以为人死了就可以瞒天过海了么!段沉可之所以杀了他,也是在给你活路!”
“我若猜得没错,段沉可肯见你,是因为你打着池星鸢的名头,否则他怎么会搭理你这茬?!”
雨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此时的周纯嘉已经出了屋檐,同周沐染和冥枫一起站在了雨中。
周沐染听了周纯嘉这一席话,忽而愣了神。
回想那日在王府
“本王见你极近充龄,又作为周家嫡女,想必也没少读过书。入学一事即便是找也应是礼部尚书大人,本王无权干涉。”
“此事本王帮不了你,毒蝶,送客!”
言至于此,段沉可已经没了继续留下的意思,欲起身离开。
周沐染见她要走,急忙出言,道“王爷且慢!”
闻声,段沉可动作微微一顿,侧眸看向了她。
“还请王爷看在小女这几日的苦等下,帮小女这个忙!”周沐染说完便站起身来,也顾不上往日的傲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王爷成全!”
段沉可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地上的周沐染,依旧冷道“本王说了,此事归礼部尚书所管,他人无权干涉,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不是本王想如何就如何。”
周沐染既然是周纯嘉的妹妹,这等事若非周纯嘉不同意她也不会来寻他,段沉可心里有数,周纯嘉拒绝定有他的道理,而周沐染一个富家女儿什么诗书没读过,此番哭闹着要去学府读书,连自尊都不顾,实在是可疑。
说完,段沉可便没再理会地上的人,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毒蝶听命上前,好言劝说周沐染起身,冥枫也赶忙上前去搀扶。
怎料这时,周沐染顾不上其他,甩开冥枫的手,情急之下朝着门外喊道“小女想去学府上学,是为了池家二小姐池星鸢!”
池星鸢?
听闻池星鸢这三个字,段沉可脚下的步子戛然而止。
他站在原地怔了许久都未转过身去。
周沐染这是在拿他软肋
见段沉可停在了那里,周沐染天真的以为他会同意,却不想还没开口,就被驳回了。
“那你更是找错了人,本王与池家二小姐并无干系,你走吧”
周沐染情急之下才出此言,本以为凭着池星鸢在他心里的地位,多少会有些希望,怎想段沉可竟真的这般冷酷无情。
心想至此,周沐染回了神。
她跪坐在雨里,心里乱的不成样子。
若是当初段沉可就此答应了她的请求,她又怎么会想起同为官臣子弟的任永年?
她本与任永年并无交集,当初她去相府想要去找周纯嘉,偶然撞见了任永年徘徊在相府门外,几句闲谈知晓了任永年的家世,又看出了任永年对池星鸢的感情不一般,这才有了与他做交易的念头。
再加上她本就不喜欢池星鸢,千方百计的想要池星鸢离周家远一些。
起初只是为了暗中帮一把任永年,整一出英雄救美让他得到池星鸢的芳心,没想着把人弄死更没想着伤害池星鸢。
出了这档子差错,本以为张岳死了,即便是查到了也是死无对证。
不过是一个三人知晓的局,可她没有想到人是段沉可杀的,也没有想到周纯嘉会参与进来还查了个透。
周沐染盯着地上被雨水浸湿的纸张,果真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眼下就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哥我”
周纯嘉气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甩袖背身而去。
“真是可惜了鸢儿还为你辩解,以为你去学堂是去读书交友”
“你换身素衣且去祠堂跪着,面对着周家祖上思过忏悔,想清了知错了再吃饭!”
“冥枫!随我进来!”
说罢,方才退去的侍女纷纷迎了上来,撑着油伞替周沐染遮挡了雨,随后将人搀扶去了祠堂。
冥枫担心周沐染的身体挨不住,却也只能听命进了议事堂。
进了堂中,冥枫跪麻了的双腿还微微渗着酸痛感,见周纯嘉掸了掸湿透的衣服就那样潮着坐在了弥勒榻上,随即又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脚下。
周纯嘉正在气头,他也不敢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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