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俯瞰风景

    1995年的观布子市，说萧条肯定是算不上，但要真和十几年后比，那差距可就十分的大了，所以在罗佩的眼里这个城市的街区真没什么好逛的，他这次出来主要就是为了给巫条雾绘散心，加上采买点杂物。

    少女可不像他，里外不是人，餐风饮露个一年半载都没什么大事。内脏是修格斯，但人类脏器的功能是正常运转，正常人的生活必需品是得有的。

    冬去春来的好天气，罗佩提着几个零零碎碎的袋子跟在巫条雾绘身后，看着如同向日葵绽放一样的少女，心里有点心疼。

    太规矩了。

    昨天的短暂发泄之后，巫条雾绘表现的实在太规矩了。

    早上他都臭不要脸的炫富了一波，可下午出来给少女采买的时候，她还是谨慎的只买着一点必须的东西。路过奢侈品商店，巫条雾绘只是单纯的看看就环着他的胳膊给前拉，要不是拗不过罗佩，帮她随便挑了几件，他手上的袋子就更是少的可怜了。

    是不是让雾绘有压力了……罗佩自觉的反思着。对于这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少女，他的心要比之前要多一点柔和细腻。

    巫条雾绘回过头，看到自己的恋人皱着眉头停下了脚步，笑着返回来乖巧的等在他身边。

    “雾绘，你是不是……”

    “没有哦。”

    没等罗佩开口说完，巫条雾绘马上就轻声打断了他的话。

    “阿佩我知道的的心意，不过我是在三途川河岸徘徊过的女人了，不会有太多讲究。阿佩你出来自己开心就好。”

    “……你这让我很没有面子啊。”罗佩撇了撇嘴。

    听着恋人的打趣，巫条雾绘也不在意，笑了笑就挽起了他的胳膊，帮他接过了手中几个小袋子。

    看着那笑颜，罗佩也释然了。

    说起来上一个世界只有雅典娜是他正儿八经追到手的，艾丽卡、莉莉亚娜、惠那三人的恭敬，多少都有一点「弑神者」身份在里面的原因。但巫条雾绘从没问自己以前的身份，也不过多探讨未来，只是享受着现在。以一个普通恋人的身份享受着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好女人啊……

    两人闲逛着，主要的事情是没忘。

    罗佩在一家名牌服装店里一口气给巫条雾绘提了十几套的衣服，在结账的时候趁着她没有注意到，怀着龌龊的心思顺手买了几条裤袜塞进了包里，心情舒畅了很多。

    “很多了吧？”

    巫条雾绘有些为难的看着罗佩大包小包提在手上，想要分担一些，但她手里也快提不下了。

    “这点很多吗？我不觉得。”

    罗佩轻松的抖了抖手。

    开玩笑，他要不是上次把车给玩坏了，今天他能把服装店的合适女装给搬空。

    不过终究是舍不得现在就回家，他打电话托了公司的人派了车来接货物。那老板当然不愿意拒绝这么干脆客户的要求，不到半小时他就开着私家车过来了。

    处理完杂货后，罗佩和巫条雾绘又是一身轻松。

    走过繁华的闹市与宁静的居民小巷，罗佩突然发现他们两人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废弃楼区了。

    巫条雾绘看着面前毗邻的衰败楼层，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是了。这里是她一切噩梦的开始，就算在几年前曾家庭和睦的住在此处，也断然没有喜欢上的道理。

    但久离的人都会恋家，长发的少女还是没能抵抗住那种诱惑。

    “阿佩，我想去看看巫条大厦。”

    “好啊。”

    没有问为什么，罗佩陪她走进了衰败的楼区内。

    这里已经是观布子市最令官员们头痛该怎么处理的地方了，房地产行业低迷，没有人愿意再建或者翻修，只能任凭它放着，这里几乎都成为了混混们和下九流人们的聚集地。

    不说别的，罗佩在路过的时候，就能看到大概高中或者大学的黄毛绿毛在一小撮一小撮的蹲着，看自己和巫条雾绘的眼神似乎很稀罕，往常是没有正经人来这里的。

    好在现在是白天，那帮人没胆子上前来搭话，也省的罗佩在巫条雾绘面前见血。

    在一栋比其他楼层要高很多的废墟楼前，巫条雾绘停住了脚步。

    灰色的墙壁，封条后的走廊是黑漆漆的，很难想象这个地方在几年前还有住户的存在，让人不禁怀疑是荒废了几十年的古楼。

    巫条大厦中没有人的气息。

    扯下封条，罗佩无所谓的跟着雾绘走了进去，无视需要刷卡的玄关，在电梯前停下了脚步。

    在他按下按钮，一阵细微的响动过后，电梯的门在两人之前打开。

    在其内部装设有镜子，可以让乘客看到自己的身影。罗佩透过镜子看到了巫条雾绘表情越来越落寞的样子，笑着将她搂紧了自己怀里。

    “都说了重新开始，就忘了以前的事情吧。不幸和幸运都是相伴而行的，你躲过了最不幸的事情，现在正是最幸运的时候。”

    “嗯！”

    巫条雾绘设定了两个停留的楼层，在设定的第一个楼层到达后，她没有下去，只是待在罗佩的怀里看着电梯外。

    片刻之后，机械装置的箱子缓缓地向着楼顶而去。

    推开通往楼顶的门扉，高楼的风吹拂器巫条雾绘的长发，打在了罗佩的脸上。他越过少女，向宽阔的场地走去。

    巫条大厦的楼顶毫无特别之处。

    未经铺装的水泥地板，和围住周围的铁丝网。除了小屋上方的水塔外，没有什么遮挡视线的东西。

    “你很喜欢这里吗？”

    “以前经常没事的时候来这里看看。”

    巫条雾绘压着长发，走到了罗佩跟前，从比平常楼要高出十层的地方俯瞰着。

    “在医院的时候，我看着窗户的外面，非常渴望自己能变成一只鸟，飞向天空，因为天空是没有边际的。我想如果去到任何地方，向着任何地方飞行的话，总会找到我所不讨界吧。在那时候我无数次想到了这里，很想再来看看……”

    听到这话，罗佩警惕了起来。

    ……这傻女人不会突然想跳下去吧？

    他走了两步，站在巫条雾绘的身后，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少女也仿佛安慰自己的恋人一般，用白皙滑嫩的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背。

    “巫条大厦是你父亲的产业，你要是喜欢这里，我可以帮你买下它。”罗佩说道。

    巫条雾绘却摇了摇头。

    “重新看过一次就足够了……阿佩，过去的东西就应该布满尘土，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的未来是幸福的。”

    “那麻烦雾绘后退几步好吗？”

    看着罗佩担心自己变成鸟儿飞走一样的表情，巫条雾绘很开心。

    她没有去听罗佩的话，反而张开了自己的手，站在了楼房的边缘，全力感受着自己距离天空最近的一次，那超越常识的感觉，还有肩头的安全感和温暖。

    曾经最渴望的是在天空中俯瞰风景，现在她做到了。

    不过不是巫条雾绘面前的景象。

    在她的背后，就是她这只重新接上翅膀鸟儿的新天空。

    如果每天早上都能在平静中看到罗佩沉睡的样子，那么她就会从「天空」中看到未来无边无际的世界。

    ——俯瞰未来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