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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困境
    苏筱晚的母亲林家怡人如其名,真的是“宜室宜家”的典型传统大家闺秀,婚后不久因工作不顺利就安心做起了全职主妇,却从不抱怨自己满腹的才学皆这样浪费了。

    说起来,林家当年也算得上是本地的名门,只是赶上战争年代家道中落,不过林家的家风一直不倒,即使后来全家旅居欧洲,仍是坚持传统的中国教养方式,女儿可以读书,读到什么程度都没有问题,但行为做派还得按老规矩来,到了年龄走的也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老旧套路。

    所幸的是,林家为这个小女儿找的夫家是苏家,而苏家门风素来民主开放,家中唯一的三儿子苏长风也是要相貌有相貌,要学识有学识,性格又踏实稳重,是个典型的良配,所以林家怡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嫁得很是舒心。

    可婚姻里不可能都是和风细雨,最艰难的部分常常总会落在女人的身上,只是林家怡的苦恼和普通人家的稍显不同,因为对林家怡来说,让她倍感艰难和不满的是对女儿苏筱晚的教养全不能做主。

    这原因归结起来都在苏家老太太的身上。

    苏母和林家怡的母亲不同,早年是读过女子大学的,思想解放得比儿媳妇都彻底。尽管结亲选了林家,但是对林家怡这种保守的大家庭姑娘总是不大看得上,觉得看起来古板无趣,再加上一辈子只养过儿子,没养过女儿,看着膝下的如此俊俏的小孙女多少要生出些怜悯之心。

    看不上娘自然也看不上她带孩子的方法,所以苏家老太太总是明目张胆地找个理由就把小孙女带回自己家养着,而且还会拿出年轻时养儿子的那套法子带孙女,弄得林家怡在管女儿这件事上是干着急却毫无办法,基本是插不上嘴也说不上话。

    看着唯一的女儿与大家闺秀的模样愈来愈远,林家怡心里担忧先是变为焦急,再从焦急生出绝望。每每攒了一肚子的怨言也不敢跟婆婆发作,只能是平日在家里时不时数落数落女儿的“乖张”的行为,可每当此时,那个渴望娇养女儿的父亲又要上线“护犊”,真是让林家怡有冤无处诉,有气没处说!

    而在这场婆媳暗战里,小小的苏筱晚既是受益者也是受害者。

    她的天性在奶奶跟前得到了极大的释放,聪颖的天资被发挥得淋漓尽致;而到了母亲那里,管束和批评就是生活的日常,时不时一顿说教更是家常便饭。不少姑娘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能被捧为掌上明珠过很是自怜,可苏筱晚却是捧完被摔,摔完再被捧,亦喜亦悲,也是没谁能比的了。不过好在那时她还年幼,很快也就习惯了,只是习惯了也就烙印进了灵魂,再也除不掉了。

    幸好这样的日子也没持续的几年,后来苏长风在英国一谋得教授职位,全家就马上搬离了德国,自此他们和德国的父母联系一下就少了很多。

    新的环境,新的生活,林家怡满心欢喜地投入到了新的生活状态里,时常把在英国的这几年形容成人生中她难得的舒心日子,只是小小的苏筱晚会在日记里写自己在伦敦的日子和这里的天气一样鲜有什么大晴天。

    当然,苏筱晚后来的人生也有晴天,只不过那都和她的母亲无关了。

    平心而论,还是专业和工作带给她的明亮和温暖要多过家庭太多太多。

    那晚之后的几天里,宋轶终于回归了他过去的日常,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只不过相比之前和沈魏风的交流,这些日子他俩的交谈几乎为零,外人看着也说不上来是谁主动避开谁,只有蒋宇觉得宋轶现在连他都会刻意回避,这确实是过去完全没有过的。

    不过关系的细微破裂倒不影响工作的推进,特别是像这段时间对于灯龛的争论就一直没有消停过。

    沈魏风觉得因为这事老吴心脏病都要犯了。

    而争执的焦点还是在2号探沟里的这两个奇怪的灯龛到底是不是盗洞这个问题上。

    老吴坚持这就是个做墓葬坑时放灯照明的地方,宋轶则无比自信地认为这就是现代的盗洞洞底,只不过没打穿,并且能提供一连串的地质学佐证,把老吴噎得干生气说不出话来,而沈魏风和苏筱晚这次还是一头的,都认为盗洞这事是定论,但未必一定是现代的,古代挖坟掘墓的更多,但是文物的丢失应该是没跑了,心疼也没用。

    可惜这个持论一点不能抚慰老吴那颗受伤的心,几次开会都差点儿扬长而去,弄得沈魏风、宋轶和苏筱晚三人常常尴尬得不知该不该联合起来给老吴做做工作。

    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原本平稳的发掘工作在这种情况下只好暂停,全部工作重点都集中在了2号探沟里的两个灯龛上。

    沈魏风安排了几个老技师一起上,要求先是把灯龛往纵向尽量加深,然后再在地面上对应的位置下探铲寻找佐证。

    宋轶和他的助理一个地上一个地下,一直在观察土层和土质。

    苏筱晚和小雯则把从灯龛里发掘出来的遗骨进行简单的清理和分类,再填表造册,写出对应的分析报告,而那些细小的碎骨因为混在了泥土里,就让地面上的队员用筛子过滤出来,几天下来也攒了一小袋。

    天气已经入秋,夏天的灼热感在早晚都缓解了下来,因为是大西北凉爽也比内地来得更早了些。不过顶着日头下探铲仍是个让人倍感煎熬的活儿,只不过干活儿的年轻技工不敢过多抱怨,只能按照要求一个位置一个位置去干。

    开始的时候探铲下得很不顺利,表层土质因太阳暴晒而变得坚硬板结,几乎每一个位置都是在经过几次努力后才能深入到地下一段距离,但是带出的土质混杂得常常让宋轶的助理无法判断,最后还得宋轶自己亲自上来一把土一把土地进行甄别。

    这样辛苦地反复搜集物证结论都是一样的:土质与地层位置不符,高度怀疑这几个位置上都曾有过盗洞,至于盗洞的年代还得不出定论。

    老吴气得拂袖而去,蒋宇则快步走了过来,给沈魏风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