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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旺和铁柱两家离的近,自打成了亲戚,两家人隔三差五要聚一聚,彼此之间是越来越随便。两人对面而坐,各倒各的酒。爱珍踏进门惊叫“爸,你怎么能喝酒?不能喝!”
说着就要去夺酒杯,刘发旺挡开女儿的手,瞪她一眼道“你咋呼个啥,这是药酒,是你铁柱舅千辛万苦从老中医那讨来的方子。”
铁柱点头应和“药酒能调理身体,少喝点有好处。”
发旺道“是啊,自从浸了这酒,我每餐都喝一杯,确实比以前精神。”
爱珍兀自不信“有这么神奇,让我也尝尝。”
发旺没好气道“去,去,大姑娘家喝什么酒,没皮没躁。在医院上了两天班,就以为自己是专家。告诉你,中医学问大着呢。过去有个头痛脑热,郎中扎一针就见效。现在又是吃药又是打针,哪比的上老中医能耐。大勇,你也过来喝一杯。”
李大勇连忙推辞“我不会喝酒。”
凤娇又端一盘菜出来,对一群孩子叫道“都别站着,快盛饭去。”
小宝毫不客气,率先盛一碗,上面堆满菜。他还不满足,对何秀和霞说“走,我们去看看铁蛋哥他家弄什么好吃的。”
三人端着碗朝铁蛋家溜达,才一进门,就听见翠翠尖着嗓子喊“狼来了,狼来了……”
发旺和铁柱边喝酒边说些闲话,说着说着就聊起乡下的老头老娘,发旺对女儿和大勇说“明天你们去乡下看看爷爷奶奶,他们要是愿意就接到城里来住一时。”
铁柱道“他们没事肯定不愿意进城,上次我去的时候拖都拖不回来。唉……整天鼓捣那几分自留地。倒是可以把国强和敏敏接来住几时,敏敏没去过庐山,回头你们带他们去爬爬山。”
凤娇插话道“上次去的时候慧枝肚子有点涨,我问她是不是怀孕,她也说不清楚。村里的赤脚医生不行,还是让她到城里来看看,别小病拖成大病。”
爱珍雀雀欲试“我可以看。”
“算了吧,本事都没学全就想替人看病,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发旺立即给女儿浇一盆冷水。
铁柱呵呵直笑,问“建平确定不回来?”
发旺摇摇头,叹气道“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儿媳妇为了去bj瞒着她爸妈不说还瞒着我们,连家都不回,在火车站候一宿。真要是有什么事,我都没脸去见她爸妈。四月份来信说在老师家做保姆,那家人喜欢,收她做干女儿,连建平也一块搬过去住。现在又跟一位老中医学做郎中,就她那文化水平能学的出来?整个一疯丫头。走的时候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害得她哥都找到这儿来,要不是石头妈告诉我,只怕我都要去bj找她。”
爱珍嬉嬉直笑“嫂子是疯了点,难怪她那天问我去bj怎么走,早存了心呐。”
“就是想去也可以跟建平一块儿去啊。”发旺抿口小酒说“这搞得家里人多担心。”
“要是跟哥一起去你们会同意?”爱珍诡笑道“我嫂子精明的很,胆子也大,就是把我哥看的太重,在他面前跟乖乖猫一样。”
凤娇乐道“这一点大勇倒和你嫂子相似,他在你面前也跟乖乖猫一样。”
爱珍一下子臊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做声。
凤娇又说“原准备你们今年结婚,我还托人买了些上好新棉,准备打几床棉絮。现在只能往后挪,你这书还要念几年?”
“四年。”爱珍抬起头,又恢复原样,嬉皮笑脸地问“那棉絮是多少斤一床的,最好还要配两个鸳鸯枕头。还有鞋,棉鞋和布鞋要多纳几双,省的我以后还要去学做针线活。被子面是哪儿的?要是还没准备,我就从上海带,是苏杭的丝绸。有百子图,还有花鸟虫鱼,又好看又喜气。”
凤娇乐的直笑“刚才还说你嫂子是疯丫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哪有还没进门的媳妇就问婆婆要这些的。”
爱珍搂着凤娇的脖子撒娇“你是我婆婆也是我舅妈,我肯定多要点。”
凤娇呵呵直笑,拍着爱珍的手说“只要你嫁过来,就是要金山我也搬过来。”
金娣看女儿跟凤娇亲昵,心中有点小小吃醋,撇过头跟大勇打手势,五一在旁边翻译“姐夫,我妈让你明天去时捎些二煤给舅舅。”
大勇正待点头,爱珍却鬼叫道“那怎么带?我们骑自行车去,顶多在边上挂两袋,还要买东西,回头岂不是要我坐在龙头上,还是等舅舅自己来拿吧。”
铁柱道“要是有多的也给我一点,自从大勇当兵后就没人捡二煤。”
爱珍连忙道“有,有。厨房的墙边都堆满了,回头让大勇跟五一拖一车去。”
金娣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她倒不是心疼那点二煤,而是暗叹女生外向,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还没过门就开始向着婆家。还是自己家的儿媳妇好,没事就把他哥打的山货往这里拿。当然这不痛快不能表现在脸上,还得笑眯眯地打手势说“家里多的是,以后要是不够就让五一送过去。”
五一正替他妈翻译,忽听婷婷在外面喊“五一……还没吃完啊。”
刘五一连忙道“来了,来了。”
爱珍随口问一句“你跟婷婷去哪?”
“钓鱼去。”刘五一飞快地跑出门。
只见婷婷拿着鱼竿鱼篓俏生生地站在门口,身上一件天蓝色的小连衣裙,将人衬托的如同一朵清秀的芙蓉。
五一嘿嘿一笑,悄声夸赞“真美。”
许婷婷吃吃笑几声,轻快地道“快走吧,别给他们撞见。”
她是怕给小宝看见,只要那小子一咋呼,回头又是一大帮子人。
两人窃窃私语,手拉着手,宛如一对比翼双飞的小鸟,悄无声息地从巷子里掠过。不曾想在巷口迎面碰上建华,他把头一偏装作没看见。直到两人走远,他才回转身,站在阴暗处盯着两人背影发呆。
爱珍收拾完桌子,见四位大人坐在竹床边纳凉闲聊。她对大勇使个眼色,趁着父母不注意,悄悄溜了出来。走到大槐树下,看见小宝他们还捧着碗趴在八仙桌边听况大爷侃古。她笑骂道“你们三个小精怪,吃年饭啦!还不快把碗拿回去。”
小宝用手背把嘴一抹,问“爱珍姐,你上哪?”
刘爱珍吱唔道“上你大勇哥家拿点东西。”
小宝又问“拿什么?”
刘霞也说“姐,我帮你拿。”
爱珍只恨自己多嘴,装着没看见多好,哄着刘霞说“不用你们拿,快把碗拿回去,别摔破了。”
接着又跟几位老人问候几句,赶紧拉着大勇逃之夭夭。
何秀看见他们朝湖边上去,奇怪道“大勇哥家不是在马路旁边吗,爱珍姐怎么跟他往湖边上去?”
“哎呦,他们走错了方向。”刘霞从凳子上跳下来,埋怨道“大勇哥真是的,连自己家都不知道。”
“嗯,有可能。”小宝自作聪明“他们那么久没回来,可能是忘记了。”
“那我们赶紧追上去提个醒。”何秀觉得小宝说的有道理,忙从凳子上跳下来,哪曾想重心不稳,脚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她呲牙裂嘴直吸冷气。
老黄头正往暖水瓶里冲开水,见何秀摔倒,一改平时的老态龙钟,快步飞跑过来,扶起她问“怎么这么不小心,摔疼没?”
何秀一向很要强,即使真疼也只会咬牙强忍,从不会在人前表露出来。她摇摇头,故意笑嘻嘻地说“不疼。”
老黄头替她掸去身上的泥土,忽然看见她胸口上的项链,顿时一哆嗦。以为自己看错,揉了揉眼睛,拿起来仔细端详。
那项链平时都是贴肉藏在里面,因为摔一跤才甩到外面来。他颤声问“秀,你这项链是哪来的?”
“是我妈给的,她说千万不能弄丢。”小孩子忘性大,何秀差不多忘记以前的事,只是心底里还有些模糊的影子。
老黄头熟练地打开机关,项链坠子顿时弹开。他看了一眼里面的相片,眼泪无声地下落,拉住何秀的手说“好孩子,咱们回家。”
何秀挣扎道“黄爷爷,我没事。”
可老黄头紧拽她的手,不由分说拖着就走,又对小宝和刘霞说“你们带上秀的碗,跟我一起回去。”
语气中透着一股让人不得不做的威严气势。况大爷望着走远的老黄头,自言自语“这老头不简单。”
陈岚见老黄头送何秀回来,以为她伤到哪,着急之情溢于言表。忙把女儿转来转去,上下打量,确定没事才放下心来。
何秀还没等妈妈开口问,自己就先说“我摔了一跤,没事!黄爷爷非要送我回来。”
“是不是小宝又带着你瞎疯来着?看我怎么收拾他。”
小宝躲在门口摸着鼻子跟刘霞诉苦“每次出事都怪到我头上,这家没法待了。回头我上你家住,给你妈做儿子。”
刘霞咯咯直笑“我妈有我,不稀罕你去。”
“是不是我们家小宝又闯祸了?”赵虎头带着警卫员回来。
小宝高声叫喊“爷爷,你怎么才回来?大家都吃过了,你吃没?”
虎头哈哈大笑,摸着小宝脑袋说“小子有点良心,还惦记爷爷吃没吃。”
他哪是有良心,是怕他妈妈打,来个救星还不让他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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