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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好贵的酒
    “哦!师父你小心点,羊肉别吃太多……”许暮打马往城西赶去,心中暗道:一夜过后,师父致少恢复了一成功力,自保绰绰有余,此地城民良善,应无什么危险;贺齐舟,你追慢点,等等我……

    乌孙国北境,阿尔泰山北麓,人迹罕至的丘陵山道上,一人正打马疾行,马上之人正是追赶了半个多月的许暮。

    许暮追出土鲁番后,过秋兹,翻葱岭,穿大宛,入乌孙,边追边问,一路跟踪至此。贺齐舟应该离自己还有不到两日的路程。她的马虽然也是天驹,但相比于贺齐舟的雪龙马与赫连长吉的双马还是要慢上不少,之所以没有拉开距离,靠的就是没日没夜的追赶。

    打听到的消息有喜有忧,据问到的目击者所言,贺齐舟在秋兹国和乌孙国与赫连长吉各交手一次,看交战的地点,大多处于闹市,应该都是赫连长吉主动偷袭,不敌后又趁乱逃离,第二次甚至要靠挟持平民当人质才最终脱身,这说明贺齐舟的功力正在慢慢恢复。

    忧的是这一路上赫连长吉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缺什么抢什么,衣食无忧,而贺齐舟那个软心肠肯定和自己一样,过着吃不饱睡不好的日子,再加上赫连长吉狡诈无情,还真担心贺齐舟会不会着了对方的道。

    许暮摸了摸身边的钱袋,空空如也!心中不禁有些后悔。由于好几天没碰到送上门来的歹人,现在只能靠着仅存的那个馕饼度日了。两天前经过一片草原时,遇到一户游牧的牧民,因为打听到了有用的信息,便将在大宛抢到的最后一枚金币给了对方,只向对方要了两个大馕饼。

    那户牧民说,在遇到许暮前两天,清晨放牧时,亲眼看见一个衣着华贵但样子狼狈的歹人,杀掉了牧羊犬,又抢走了一头羊,转眼就逃得不知所踪。

    犬和羊都是财主家的,他们一家四口只是代牧的穷人,不知道要辛苦多久才能赔偿这些损失。

    当天傍晚的时候又有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经过,用了一块碎银向他们问路,也问到了那个抢羊的浑蛋,只是讨了一碗奶茶后就出发了。因此许暮算出,自己离贺齐舟最多不过两天路程。

    一块金币至少可以买三四头羊,牧人因祸得福,激动不已,执意要宰羊招待。

    许暮知道他们贫苦,也为了赶时间,竭力推却,只要了两个馕以备赶到乌孙边城的三日所需。现在看来,至少还应该多要点吃的。因为这段路实在是艰辛,全都位于贫瘠的荒原山地,走过的近三百里,没有一户人家。

    那户牧民告诉许暮,沿山麓往东四百里,除了稀疏的山林,没有一片像样的草地,所以除了极少数往来北周的商人外,再无人烟。约四百里外,有一座小小的边城,名叫布尔根,那里有片不大不小的草原,供养着城里的军民,过了此城后数百里便是克吉族的牧场,然后就是北周了。

    许暮知道现在克吉人的牧场肯定被北周占了,贺齐舟想必会竭力在乌孙国的边城截住赫连长吉!自己也要加快点速度,现在离那布尔根城差不多还有一天的路程。

    天色越来越暗,许暮暗暗着急,现在还能沿着浅浅的车辙找到前进的方向,如果夜间赶路,失了方向,那就得不偿失了!正想着找个地方露宿,忽见前方山岭下有灯火闪动,不由得一喜,催马疾进。

    站上山岭,北侧低矮的山丘上是一大片树林,一棵棵高耸的云杉直插天际,那处灯火正来源于林间空地上的木屋。走近一看,木屋是并排的两间,外围还圈起一道丈余高低的木栅,院子外立了根数丈高的旗杆,破破烂烂的店招上是五个大字——北山大酒家。

    院门口的栅门不知为何只剩下了半扇,许暮也顾不了许多,牵马从开了口的围栏门中走了进去。院中的马厩好像刚刚被火烧过,塌了一半,另一半里还关了四匹马。许暮一边取下马背上的行李,一边叫道:“有人吗?”

    “有!有!”木屋的门随即打开,一名浓妆艳抹的少妇探出半张微胖的脸来。

    “马厩好像没地方了,能不能系在院里?”许暮问道。

    “行行,客官,不好意思前天马槽失火,店里的伙计也伤了,您就系在篱笆上吧。”女子道。看着那匹被乌尔娜精心装饰的天驹,女子两日来的沮丧一扫而空。

    “好,您是掌柜吗?汉话说得真好。”许暮系好马,走向木屋。

    “瞧您说的,做的多是大周朝的生意,哪能不学点汉话。客官也是周人吧,里边请,里边请。”

    许暮跟着女子进屋,这才发现,对方另一边脸像是被人狠狠扇过一巴掌,肿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屋里倒是不小,有张桌子上还坐个三个大汉,个个灰头土脸的像是在喝闷酒,看上去多多少少都有点伤。

    可能是见许暮起疑,女掌柜急忙道:“我是救火时摔了一跤,他们三个是附近猎户,这不,刚刚拼了命逮到一头黑熊。”

    许暮点了点头,心中猜想,那马厩肯定是赫连长吉点的火,至于他们几个,必定是贺齐舟动的手,因为赫连长吉要下也是下杀手了。

    “客官,坐坐,先喝碗水酒解解渴吧。”掌柜劝了一句,转身拿了壶酒过来。

    许暮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下后,见女掌柜俯身为自己斟酒,有意无意地半露那傲人的上围,一呼一吸间,勒在胸前的那片薄绸好像快要束缚不住里面的那双半圆,一股冲鼻的香粉味道扑面而来。

    “掌柜的,我不喝酒,只是想打听个事。”许暮的眼光并未闪避。

    “当然行啊。先喝口酒解解乏吧。”

    “可我没银子了……”许暮有些尴尬地说道。

    “见外了不是,这碗算我的,在外谁没个难处,还不得靠互相扶持。”掌柜热情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许暮心想,这一路来,大多数人的确是非常好客的,自己当然也不能显得过于小气,慢慢饮完一碗酒后,便开口问道:“掌柜的,一两日前是否见过两个像我这般年纪的男子经过此处?”

    “每日经过的人这么多,容我想想哦,来,公子,再喝一碗。”掌柜又俯下上身。

    这回许暮也只能低头避开了,如果自己真是男的,看到那张肿成猪头的脸,哪还有心思喝酒啊:“掌柜的,他们一人衣着华贵、身上镶金佩玉的,应该是带了两匹马来;而另一人穿着和我差不多,只骑了一匹马。”

    “好像是有这么两个人,喝呀,喝呀。”掌柜仍在劝酒。

    许暮知道,自己不喝,对方也不愿开口,便又慢慢喝了起来。

    女掌柜眉目间不经意地透出一股怨忿,慢慢说道:“你说的那个贵公子哥是前天半夜丑时到的,一清早就离开了;第二个是前日午间到的,没多久就走了。”

    “那个贵公子半夜还赶路吗?”许暮惊道。

    “说是来时走过一回,记得道路。你在找他们?”掌柜堆笑着回道。

    “没错,好了,谢谢您,酒不能再喝了,在下实在是身无分文,如果掌柜的觉得不方便的话,我这就走。”许暮道。

    “客官您这是说笑呢?一个人跑江湖的哪会没有银钱?你那马鞍子就得值个几百两。”掌柜笑道。

    “马是借的,实在不敢变卖别人的东西。”许暮据实回答。

    “老娘向来说话算数,第一杯酒说好不要钱就不要钱,但别的可不能免喽。”

    “别的还有些什么?不就一杯酒吗?要不我帮您劈材、割草如何?”许暮抬头看了看笑意正浓的掌柜。

    “行是行,怕是要累坏你啰。”

    “一杯酒的事能有多累。”许暮奇道。

    “听说过花酒吗?老娘都被你看到现在了,这杯酒是十两——黄金!”

    许暮心中大乐,道:“你算清楚了?”

    掌柜道:“当然还不止这些,两个问题,十两一个,也是黄金。”

    “还有吗”许暮斜眼望去,对方笑得自己快要吐了。

    “当然,那两个小子的账也要算在你的头上。”

    “他们都欠了什么账?”

    “第一个贵公子,老娘侍俸了他半夜,那天杀的浑蛋偷偷溜走时还烧了我的马厩!我们追了半天都没追上,那家伙还说后面会有人付账!半天后倒还真来了个更加俊的,想用二两碎银买我五斤牛肉,亏他想得出来,老娘只卖人肉!”掌柜气道。

    “然后就把你们给揍了?”许暮眯眼笑道,像是要睡着一般。

    “少侠会武功吧?”掌柜也学着许暮的样子眯眼看来。

    “幸好,会一点。您别凑这么近了,我都快吐了。”许暮答道。

    “可我偏要凑这么近,你能怎么着?酒里的迷药足够迷翻两匹马了,呵呵呵……是不是快要睡着了?”掌柜的声音故意越压越低。

    “好像还不怎么睏。”许暮努力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