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于小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为何要出城来参加什么上巳。
要不是这样,怎么会被卷入到这些破事里来!
可后悔也没有用,她只好咬着后槽牙应声“是,之前随便看过些医书。”
此话出口,丁无忌脑子里的一根弦,顿时紧紧地绷了起来。
医书?
她在出京之前,可是最不愿意读书的。
怎么一离了京城,反倒看起医书来了?
除非,是医术对她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想到这里,丁无忌已经恨不得要把冷家那个家伙立刻揪到眼前来好好拷问一番,看他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
只怪自己粗心大意,想着她离开京城这一滩污泥之后能够活得逍遥自在,才没有找人时时盯着她的消息!
看着丁无忌眼底汹涌的怒意,于小暖不由得后退半步,杏眼里满是戒备。
活像只炸了毛的小猫。
丁无忌一下子清醒过来。
怕是自己刚刚的气势,不小心吓到她了。
彻底忘记了于小暖隔着面具根本看不见,他连忙勾起嘴角“一时想起了其他的事情,对不住。”
于小暖根本不信他的解释,依旧全身肌肉紧绷,嘴里只是敷衍“不碍事。”
丁无忌眼巴巴地看着她“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求小暖姑娘帮在下医治一番,不知是否方便?”
桃花眼里的祈求,于小暖倒觉得像是威胁,让她不得不同意下来“好吧。”
看着于小暖依旧炸着毛,丁无忌轻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二位在此休息吧,我让他们送姜汤来。”
看着舱门再次关上,罗语桃把头凑到于小暖耳边“这人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捏了个杯子?”
于小暖撇着嘴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
只不过于小暖在心里腹谤,这人可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捏个杯子算什么?真发起疯来,我还怕他捏我的脑袋呢……
被腹谤的那位,此时正在船头吹风。
春风打在背上,他只觉得凉浸浸的。刚刚跟于小暖说了这么一会子的话,他的背上竟然已经湿透了。
身子轻飘飘的,脑子却是浑浑噩噩。
终于找到机会,能够跟她说上几句话了。
丁无忌的脸上,忽然满是纠结。
刚刚她并没有问到自己的名字。
若是她一会开口问起的话,自己到底要不要把真名告诉她呢?
前面的花船上,乐声依旧悠扬。
丁无忌正出神,忽然听闻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兰采薇站在远处,对着丁无忌福了福身“采薇见过会长。”
“什么事?”想着若是没有她的落水,自己也不会有跟于小暖说话的机会,丁无忌的语气不觉温和了些。
“采薇想去拜谢恩人。”那是会长的专属船舱,没有他的允许,兰采薇不敢造次。
想着兰采薇也许能缓解于小暖的紧张情绪,丁无忌点了点头。
叩叩两声门响后,娇柔的女声从舱门外飘了进来“采薇求见恩人。”
于小暖这才想起自从上船之后还没见过兰采薇,还以为她去休息了。
起身拉开了舱门,于小暖笑着把兰采薇请了进来“采薇姑娘,里面说话吧。”
兰采薇点点头,进屋掩上了舱门。
可接下来不待于小暖反应,兰采薇忽然跪在地上,对着于小暖磕了个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于小暖可没有受这种大礼的习惯,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拉兰采薇“不必多礼,快起来快起来……”
兰采薇却倔强地把额头紧紧地贴在船板上“我这条贱命,就交到您手上了。但有差遣,采薇定当万死不辞!”
“你这……”于小暖苦笑着使劲,终于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我也是随手为之,不必记在心上。”
不管哪个时代,青楼女子都是生活艰难。
自己又怎么可能以这件事为把柄,拿捏兰采薇呢?
兰采薇的俏脸绷得紧紧的,认真地看着于小暖“还未请教恩人姓名。”
“于小暖,叫我小暖就好。”
兰采薇低下头,仿佛要把这个名字咀嚼之后刻印在心里。
“恩人……”她再抬起头,正要对着于小暖发问,却被于小暖拦住了。
“叫我小暖就好。”于小暖挑眉,再次纠正了她的叫法,“我就叫你采薇姐姐,如何?”
看着于小暖眼角温和明媚的笑意,兰采薇鼻子一酸“小暖。”
若是寻常的女子,对青楼姑娘都是避之不及,仿佛逃避瘟疫一般。兰采薇在舱外敲门时,已经做好了不被允许入内的打算。
可没想到于小暖不但接待了她,还对她没有半分歧视。
这让兰采薇的嗓子微微梗住,心脏像是被人轻轻捏了一把似的,说不出到底是酸楚还是高兴。
于小暖夸张地叉着腰,嘿嘿笑了两下“这才对嘛,采薇姐姐。”
这一声真情实感的采薇姐姐,让兰采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忽然低下头,任凭滚烫的泪珠滴落在自己的裙摆之上,洇成一朵朵湿润的花。
片刻之后,她一下子惊觉自己失态,连忙掏出帕子胡乱擦干脸上的泪痕“对不住,对不住。”
于小暖轻轻拉住她冰凉的手掌,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
似乎是从于小暖滚烫的手掌中汲取到了力量,兰采薇咬了咬嘴唇“小暖,我有个不情之请……”
听到这个词,于小暖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刚刚丁无忌才说过一回。
现在又轮到兰采薇了。
于小暖的表情一下子让兰采薇脸色变得苍白。
指甲往手掌中抠了抠,疼痛让兰采薇激荡的心情瞬间平复下来“我……算了……”
说完,兰采薇长叹了一口气,起身福了福,准备离开。
自己这辈子,早就已经在泥潭里滚了几个来回,又怎么敢奢望更多?
可她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手掌被于小暖牢牢牵住,脚步根本迈不出去。
“小暖?”看了看两人拉着的手臂,她的心底里忽然钻出了一种类似希望的东西。
像春草一样弱小,却让人心痒难耐。
于小暖松开手,挑了挑眉“事先说好,要是太麻烦的话,我可管不了。”
春草倏然生根发芽,在兰采薇的胸腔中砰砰狂跳“我准备拿出所有的积蓄来给自己赎身。”
“这是好事儿啊,祝你重获新生。”于小暖听说她存够了赎身的钱,倒也替她高兴。
只是接下来的话,兰采薇似乎有点说不出口。
她揉了揉衣服的褶皱,手指搓来搓去,终于下定了决心“若是你不嫌弃,在我赎身之后,可否让我做你家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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