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她的头几乎要低到胸膛里,声音比蚊子还小,这让于小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没有等到于小暖的回答,兰采薇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对不住,是我不自量力了。”
她下意识地将刚刚搓平的衣襟又揪成了一团。
“采薇姐姐,这个我确实不能答应。”于小暖一字一句,说得坚定认真。
兰采薇拼命地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指甲几乎就要把手掌抠出血“我晓得了。”
于小暖却忽然对着她眨了眨眼“不过呢,过些日子我可能要做些小生意。要是你得空的话,不如来我店里帮忙?”
虽然是临时起意,但于小暖已经在一瞬间就想好了兰采薇的作用。
兰采薇的脸瞬间点亮,心头盛放出了五颜六色的花火。
“小暖,你说的是真的吗?”
兰采薇的眼睛一眨不眨,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于小暖笑着歪了歪头“怎么,不信我有开店的本事?”
“没有没有!”兰采薇连忙否认,“我只是太高兴了!”
于小暖勾勾唇角“不过要在京城哪里落脚,我暂时还没定下来。”
眼下他们还处在龙武军的管束之下,不知道还要多久事情尘埃落定。而这一档子事,自然也是不方便把兰采薇搅进去的。
偏头想了一小会,于小暖终于做了决定“等你安排好了,就去礼部于侍郎府上留个口信,回头我去找你。”
“于侍郎?”兰采薇突然又仔细地盯着于小暖看了几眼,随即略带惊讶地捂了捂嘴巴。
眼前这个于小暖,就是那个以刁蛮任性著称的于侍郎家嫡女?
她忽然又是鼻头一酸,直替于小暖不平起来。
明明是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被人说得那么不堪!
若不是因为这样,恐怕于小暖也不会被人嫁到京外去。
要知道,当年于侍郎家送嫁的时候,京城里有好多人都出来看了热闹。
兰采薇清楚地记得几位来喝酒的公子哥还拿于小暖说笑。
“于侍郎家那个嫡女嫁去乡下了,是不是你爹还想过为你求娶来的?”
“那个刁蛮的脾气,我可无福消受!”
“她爹毕竟是礼部侍郎……”
只言片语间,他们就把于小暖除了身份之外说得一文不值。
于小暖本人倒是无所谓。
反正过阵子还要再加个和离的名头。
没人求娶才好呢,更能落个清静。
她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兰采薇的肩膀“行了,回去找个大夫再号号脉开点药,别落下病根。”
兰采薇听出她在送客,真心实意地笑着对于小暖又行了一礼,悄然离开了船舱。
丁无忌依旧在船头迎风而立,听见兰采薇出来,回过头对她轻轻颔首。
“于姑娘可说什么了?”丁无忌的声音压得极低。
看着丁无忌眼中的光亮,兰采薇顿时明悟“小暖姑娘说她过阵子要在京城开店,让我去帮忙。”
丁无忌沉吟片刻,挥手打发了她。
开店么?
也不知道小暖想开什么店。
算了,回头先在京城搜罗一下,找几家位置好的店铺盘下来。等她真要用的时候,再想办法送到她手上就是。
不过她想着要开店,莫非是带去的嫁妆花得差不多,没钱用了么?
丁无忌的眉头皱了皱。一会还得想办法给她送些银子才是。
船老大恭谨地站到丁无忌的身边“会长,快要到渡口了。”
丁无忌捏了捏掌心里的伤口,已然有了主意。
“于姑娘,快到了。”敲门进了船舱,丁无忌笑得格外温和。
于小暖哦了一声,等着丁无忌的后续。
“不如一会先找个医馆,帮我处理了伤口,我再把你送回住处,如何?”
于小暖答应得干净利落“好。”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还不如干脆点,早办完早回家。
一辆没有任何标记的马车早已停在渡口旁等候。
丁无忌伸出手去,想要搀于小暖一把,却是搀了个空。
于小暖蹬蹬蹬地踩着小脚凳跑上马车,随后回过身来去拉罗语桃“上来。”
看了看自己悬在半空的手,丁无忌抿了抿唇,跟在后面走了上去。
马车缓缓地往城里驶去。
芦苇丛里的那双眼睛,不知何时搞了匹马,装作同样回城的游人,悠哉地跟在丁无忌的车后。
马车晃啊晃,晃得于小暖稍微有点犯困。
看着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丁无忌的笑意越发深长。
当于小暖猛然惊醒的时候,马车早已停了下来。
“到了吗?”于小暖揉了把惺忪的眼,全身一激灵。
自己居然当着丁无忌的面就这么睡着了?
丁无忌看到她又要开始炸毛,微叹了口气“走吧,医馆到了。”
医馆里的大夫不知被他们用什么方式请了出去。
“贵人们要用什么,小的去准备。”一名面相憨厚的学徒规规矩矩地立在旁边。
于小暖早有安排“烈酒,要越烈的越好。崭新干净的棉布,全新的细钢针。一小锅清水烧开,再拔几根马尾毛来。”
前面这些,丁无忌还能理解。
至于最后的马尾毛和钢针,难道小暖是想用这些东西,把自己手掌上的伤口缝起来么?
学徒应了声,快速地去准备了。
“对了,能让医馆的大夫配份麻沸散出来吗?”于小暖忽然想起,之前小妹在学徒的时候提到过麻沸散的方子,想来在这个世界里,麻沸散并未失传。
没想到丁无忌第一时间叫回了随从“不必了。”
他怕用了麻沸散,自己便再也记不住那一点一滴的痛意。
那是他与于小暖相处过的证据,他不想错过分毫。
随从看了丁无忌一眼,会意地走了出去。拉车的马咴咴叫了两声,委屈地贡献了一小撮尾毛。
于小暖把马尾用清水洗了几遍,和钢针一起丢进热水中煮了起来“一刻钟之后捞出来。”
随从取回来的那坛酒是真的烈,于小暖闻了闻那浓重的酒香,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并不知道,不远处的酒馆也是丁无忌名下的产业。这酒虽然看着不起眼,却跟皇室供酒实打实地出自一窖。
学徒用干干净净的白瓷盘盛着钢针和马尾端了上来“贵人,东西煮好了。”
于小暖让罗语桃帮着用流水冲洗,仔细地净了两回手。
找了光线最好的位置坐下,她的表情立刻认真了起来“会长,手。”
丁无忌乖乖地把手伸了出来。
他的皮肤本就白皙,手背更是莹白如玉。可是在手腕和小臂处,却有着数道陈年的伤痕。
这让他有种濒临破碎的美感。
于小暖的眼底,隐隐泛起一抹同情。
这些苦头,就是位高权重的代价吗?
于小暖的手指顿了顿。
紧紧盯着她的丁无忌顺着她的眼光看下去,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伤痕,下意识地把手往后缩了缩。
他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于小暖的指尖,于小暖瞬间回神,微笑里带着歉意“碰疼你了吗?”
她话里的温柔让他无法正视,只好别开了头,闷声道“没事,你继续。”
于小暖却没动手,再次跟他确认了一次“不用麻沸散的话,会很疼。”
“我有分寸。”丁无忌倔强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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