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哥不去理会明显慌了的布延，而是看着金台石，她希望得到更加客观的答案。
金台吉回答不了她这个问题。
这种胆略，已经超出一个新手了。
防守和设局放敌军入关围歼，两种战术，所承担的风险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轰！轰！轰！
不等布延的命令得到执行，关后忽然传出剧烈的爆炸轰鸣。
关城上的将士都能感觉脚下剧烈晃动。
忍不住下意识转头。
只见关后的民宅已经一片火光笼罩，入关的鞑靼人深陷爆炸的火海中。
“啊！”
“救我，救我！”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
凄厉的惨叫声中，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
“冲啊！”
“杀出关城，全歼敌军！”
“杀出关城，全歼鞑靼！”
……
喊杀声，晃动的旌旗在火光映照中远远出现。
老韩头披上了一件老旧斑斑的战甲，举着一把弯刀，领着一群身穿红袄战袍的妇孺壮丁，火光映照下，满面赤红的绕过熊熊燃烧，不断爆炸的埋伏圈，将漏网之鱼斩杀，冲向城关。
“入城的大军全都战死了！”
“明军有埋伏，有埋伏，快逃啊！”
……
远处登上长城的鞑靼人，远远的只能看到人影和旌旗闪动，向城关涌来。
惨烈的爆炸已经让登上城关两边长城的鞑靼人动摇惶恐，密密麻麻的人影晃动，彻底击溃了鞑靼人最后一丝勇气。
长城上的鞑靼人争相跳下关外的山坡。
恐慌蔓延传染了正在蚁附攀爬的鞑靼人，随即，无数的鞑靼人，踩踏着同伴，争相向后涌去。
城头上。
朱常洛浑身猛地一软，连忙撑住墙垛才站稳。
口中低声念念有词：“一定要一起更大的恐慌，一定要！不然就不完美了！”
老韩头在城内，依托关后的民房，利用火药、火油制造的陷阱很成功。
一举炸死烧死近两千前前后后涌入的鞑靼人。
计划只成功了一半。
他需要布延恐慌，惊恐之下退兵。
原本，最好的办法就是有援兵的情况，援兵出城，撵着溃兵冲散布延大军，可现在朱常洛根本不敢在布延注视下出兵。
一旦被布延看清楚是些老弱妇孺，只要派出一千骑兵。
就能把他们这些出城的人解决掉。
某刻，朱常洛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立刻大喊道：“随我一起大喊，援军来了，出城全歼鞑靼！”
“援军到了，出城全歼鞑靼！”
“援军到了，出城全歼鞑靼！”
……
关城上的将士也没有看清楚穿着红袄战袍的是他们的妻儿父母，还真的以为援军到了，纷纷欢快呼喊，有的勇士更是激动冲下城关，准备出城。
朱常洛紧张的看着对面。
汗旗下。
“大汗，上当了，上当了，明军有准备，他们一直没有动用援军，就是要埋伏我们！”
“可汗，快撤吧！不然我们可能走不了了！”
“大汗，撤吧！明军有埋伏！”
……
布延帐下的万夫长、千夫长惊慌大喊道。
噗！
布延面色青红不定，某刻，喷出一口鲜血，大吼一声：“撤！马上撤！”
恐惧早已蔓延，布延下令后，就率先带领少许扈从，在身边万夫长、千夫长的簇拥下，丢下大军奔逃。
金台吉叔侄女二人被裹挟其中。
这一幕很快被鞑靼士卒发现，撤退变得更加没有秩序。
哈哈……
城头上，朱常洛看到关外追亡逐北奔逃的景象，仰天狂笑，火光映照下，脸色苍白，却又浮现诡异的嫣红。
成了！他赌赢了！
不错，这一战，他就是在赌！
他在赌命！
“吹号角，带上抛射器和松炮追！追！追！”举剑大喊三个追字后，朱常洛折身冲下关城。
他们走后不久。
叶邦荣领五百援兵抵达。
看着一片狼藉的关城，不见一个活人，叶邦荣傻眼了：“难道破关了？”
他没往反攻的方向想。
因为在叶邦荣看来，这完全不可能。
“叶将军，这里有一个活着的兄弟！”城门处，一个士卒忽然大声喊道。
叶邦荣在尸体中跌跌撞撞的冲过去，蹲下迫切询问：“是不是被鞑靼人破关了！”
四十多岁，尚未退伍的戚将军老卒口中涌着鲜血，眼神迷离，在火光中伸出手，喃喃自语道：“叶将军，戚老将军活了……老将军活了，戚家军重现神威，把总……把总带着兄弟们反……反攻了！”
老卒说完，缓缓闭上眼睛，唇角露着笑容。
在马革裹尸时，老卒又看到了昔日戚家军的声威，死而无憾！
唯余欣慰！
叶邦荣傻眼了。
“反攻……反攻……”
哈哈……
念叨着，叶邦荣忽然仰头狂笑，火光映照下，眼角泪水不住的往外滚落，某刻，叶邦荣猛地起身。
锵！
利剑出鞘，直关外指：“反攻！反攻！反攻！”
歇斯底里的咆哮中，叶邦荣率先奔跑冲出。
作为戚家军的老人。
由一名小卒成长为游击将军的他，他能明白刚才老卒临死前那番话。
也能明白老卒为什么死都含笑！
戚家军的军魂！
戚家军失去多年的军魂！
引以为傲的军魂！
在太平寨，被一个外人找回来了！
他！
戚家军的老人，是时候该做点什么了！
“千总，这怎么可能？”
“不但守住了，鞑靼人还溃败了，关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
鞑子沟山头上，朱钰等所有人看着火把映照中，追亡逐北奔逃的乱军，他身边的将士惊的喃喃自语。
“傻愣着干什么，反攻！反攻！反攻！都给老子动起来，操炮，准备反攻！”朱钰最先回过神，扯着嗓子狂笑大喊。
轰轰轰！
当布延奔逃的先锋冲入射程后，两边山头居高临下的开始炮击。
“杀啊！杀鞑子！”
“活捉布延！”
“活捉布延！”
……
山上，除了操炮的将士，其他人举着大明军旗不停的在灌木丛中奔跑，同时扯着嗓子大喊。
炮击声，呼喊声，让本就惊恐的鞑靼人肝胆俱裂。
拥挤、踩踏到最后发展成自相残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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