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铳剑！”
“铳剑！快上铳剑！”
……
校场上，当两军只剩三十步距离的时候，双方将领几乎不约而同的下达了停止射击，上铳剑，准备近战的命令。
这个时候，两军之间的差距就表现出来了。
戚家军阵列中，很明显在这个环节训练的不够娴熟。
士兵在安插铳剑的时候乱糟糟的一片，有人已经安装好了铳剑，有人还在慌乱的安装。
而且戚家军的将士在安装完铳剑后，才发现之前射击列阵的距离不够。
铳剑倾斜举着，就会刺到前面的同袍。
这都给阵列造成了很大的混乱。
“上铳剑！”
“快上铳剑，没长眼睛吗？拉开距离，拉开距离！”
……
戚家军的将领看着对面的新军在停止射击后，就在各级低级将领的约束下，从后边开始，一边整齐划一的安装铳剑，在安装过程中，已经将队列间隔拉开。
全都不由急了。
一个个百户手按刀兵，穿梭在各自指挥的士卒身后，又气又急不停大声催促，同时用刀鞘狠狠地抽打犯错的士卒。
点将台上。
戚金不由摇了摇头：“之前射击比拼的就是一股血勇和忍耐力，还看不出什么，我们这边到底是久经战阵的老卒，眼前的惨烈景象他们早习惯了，表现的要比新军好。”
“可现在，训练不足就全都显露出来了，演练结束后，这方面一定要从严训练，谁不给我认真训练，就让他离开戚家军！”
戚金真的是动怒了。
双方之间的此刻的差别太大了。
戚家军一边乱糟糟的，简直惨不忍睹。
“杀！”
就在几句话的功夫，喊杀声忽然从新军一边暴起，众人就见朱钰猛地举起指挥刀，指向对面的戚家军。
嗒嗒嗒……
整齐的步点中，新军将士的铳剑倾斜向上，形成一个如同刺猬一般的严密方阵小跑着冲向戚家军。
“兄弟们冲！”
“别让这群新兵看扁了！”
……
慌乱中，戚家军阵列中，有士族最先承受不住新军方阵小跑压上来那种气势，混乱中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双手抓着安装好铳剑的火枪冲出去。
这种连带反应，很快感染了整个戚家军阵列。
只剩下六百多人的戚家军阵列，瞬间乱糟糟的冲向新军。
新军在射击方面不如戚家军，所以在前期的损伤比较大。
只剩下五百多人。
不过在两军短兵相见的瞬间，一个照面，数十名戚家军就倒在了新军的突刺出去的剑林中。
铳剑是木质的，虽然不会造成致命伤害，但凡是被刺中的，大部分主动退出战斗。
不过戚家军的悍勇，和战场掌握的厮杀技能也不容小觑，经历了短兵相间时的重大损失后。
虽然阵型散乱，却也牢牢地挡住了新军的进攻态势。
两个方阵一时间焦灼着。
人群中，代善满脸的震惊。
他和褚英认为新军会输，并且他觉得新军会输的很惨，他万万没有想到，新军竟然能坚持到现在。
“离溃散不远了，说到底还是一群新兵！”代善注意到新军阵型在戚家军的进攻中，被戚家军压着小幅度后退，自言自语评价道。
但朱恪的新军，半年时间，就能够有这样的成绩，已经让代善极为震惊了。
在他的估算中，应该在相互对射的时候，就承受不住残酷的景象崩溃的。
偏偏却没有。
从这一点证明，在短短半年的训练中，朱恪已经赋予了这支军队悍不畏死的意志！
点将台上。
金台石看着喊杀声沸反盈天的校场，面色十分的苍白。
“半年时间，紧紧半年时间。”
德尔格勒听着阿玛低声的喃呢，面色也十分不好，看着校场的新兵，他隐约觉得，落到朱恪手中，就别想在摆脱了。
“贤侄，看来朱钰是撑不住了。”叶邦荣看着校场局势，笑着打趣道。
朱常洛的面色依然十分平静，笑着看向看着他的戚金三人提醒道：“三位前辈没有发现，我们双方的兵力正在发生变化吗？”
戚金只是看了一眼，便蹭的一下起身。
他这才注意到，原本戚家军所剩人数是远远超过新军的。
可现在仔细观察大好局面就能发现，戚家军的人数在短兵交接的片刻时间，似乎少了很多！
竟然比新军还少一些。
而且这种差距正在不断地拉大！
“朱钰是在故意示弱缓缓后退，吸引戚家军掌握了上风，却没有尽快组建阵型，而是一味乱糟糟的强攻，后面的还没有跟上，前面的已经冲上去了，造成了在整个宽正面交战中，新军的人数始终比我方多。”
“凭借着人数的优势，以及严密的阵型，让我们在欢呼占据上风，逐步赢得胜利的过程中不断的流血！”
楼大有面色凝重的看着校场，很快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叶邦荣不由苦笑道：“这种在接战中，以严密阵型有序缓步且战且退，以前的戚家军能做到，现在做不到，新军虽然个体的战术素养差我方很大，但是这种团体作战素养，我们差人家很多！”
嗒嗒嗒……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慌乱跑到朱常洛面前，低声汇禀道：“启禀指挥使，鞑靼人迫近距关城二十里外，叶赫部在关城外激烈闹事，守关的王把总请示该怎么办？”
“继续监视鞑靼人，不准叶赫部入关，让王把总出面安抚叶赫部百姓！”
待斥候离开后，朱常洛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斥候的汇禀，坐在近处的戚金等人也听到了。
戚金纳闷道：“是谁给布延出了这么阴损的注意，布延会不会借助叶赫部在关城闹事，乘机寇关？”
他们很清楚，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让叶赫部入关的。
却也不能不顾叶赫部的死活。
“不管他，布延之前都不敢动，证明其人根本没有胆量，一个跳梁小丑，充其量就是来恶心咱们的，没必要被一只臭虫中断我们的对抗演练，我倒要看看这只老狗到底有没有决心进攻！”
“鞑子沟是我的底线，只要老狗再敢踏入鞑子沟，到时就需要几位前辈命令戚家军的兄弟配合我。”
朱常洛被布延恶心到了，心情有些烦躁，且在不知褚英就在布延身边的情况下，做出了这个决定。
戚金等人虽然担心，却也明白，如果这一次因为布延中断，下一次他们在对抗演练，布延还会做相同的事情恶心大家。
何况准备这样一场对抗演练也并不容易。
他们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
耗费更是不小。
尽管不清楚为什么需要戚家军配合，毕竟戚金相信，只要朱恪领兵出关一趟，布延必然后退，完全没有必要用到戚家军，可戚金没有任何犹豫，爽朗答道：“没问题，到时候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也听你的调遣！”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校场的形势再次发生变化。
戚家军在付出巨大的代价，只剩三百多兵力后，终于打垮了新军一直维持的阵型。
“输了！”
代善激动的攥紧拳头，在他看来，新军终于达到了身体耐力和精神耐力的极限，要是新军在演练开始，没有绷紧身体泥塑般站一个时辰，或许还真有可能击败戚家军。
想着想着，代善心中不由骇然。
作为一个久经战阵之人，代善太清楚，一些细微环节对战场胜负的影响多么客观重要。
恐怕戚家军的人也没有看出，朱恪新军本能取胜吧？
朱恪新军难道已经强至如此？
适才的激动消失，代善在心中反复回顾着这场演练的一幕幕。
朱恪的新军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早先的远程射击精确度不如戚家军，近战士兵的个人武力不如戚家军，战场厮杀技能不如戚家军。
怎么就会如此强悍？
他不由自主的看向关外方向。
斥候不断出现在点将台朱恪身边，代善虽然听不到在说些什么，但也可以猜测，一定是褚英说服布延了。
“必须把我观察到的真实情况送回建州，让阿玛知道！”代善迫切希望褚英的计划成功，也迫切希望回建州，把看到的一切告诉努尔哈赤。
点将台上。
戚金三人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他们希望输给新军，让朝廷放心，可又不希望输。
现在的结果也不错，戚家军胜也只能算是惨胜，新军已经表现出了强军的基础，朝廷有这样一支力量放在蓟州卫，总能对戚家军放心了吧。
而戚家军也总算保住了面子。
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结局了。
“三位前辈不会是以为尘埃落定了吧？”朱常洛看着三人的神色，哪里不清楚三人心中的想法，笑着说道。
戚金不由微微皱眉。
不远处，海中砥看到身边的鞑靼人悄悄起身，要离开点将台，尽管不知道有什么阴谋，但他想到离开时，布延鬼鬼祟祟的交代此人的一幕，就觉得不简单，为此他自从回来后，就坐在此人身边，一直提防着。
于是他抢先起身，一手按住对方左肩，另一手拍着对方右肩：“不着急，我们新军没有这么不堪，还有的看，还有的看，你们鞑靼人就是缺少耐心，否则布延就不会带你们南下。”
……
ps：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