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过奖!”
“小王此来为的是前几日望平遭劫一事,因扶余一时疏忽导致千余大汉子民受灾,父王深感愧疚,故此差小王前来探望。”
刘恒奇道:“扶余地大物博,国力蒸蒸日上,披甲十余万威震北方,怎会一时疏忽?
而且那乌桓穿越贵境如入无人之地……记得望平以北五十里常年驻扎着扶余一万军兵,为何仍会让乌桓轻易骗过?”
慕漱离尴尬一下,急忙道:“刘太守误会了,那里确曾驻扎军兵,怎奈今年扶余粮食收成不好难以供养众多军兵,又加上与素利摩擦不断,不得已将其调往北面。”
“噢!”刘恒装作恍然,“可军兵调走,乌桓便可以穿越贵界袭扰玄菟。还请大王子代本官向扶余大王美言,恳请将兵卒调回原驻地,以保玄菟平安。”
慕漱离暗露欣喜:“这个……供养军兵……扶余实在有心无力啊!”
“玄菟可以提供部分粮草!”
“这个……一万军兵每年开销要粟米、谷等八千石,五铢钱三十万。”
“贵了些,玄菟郡小民弱实在拿不出,你看粟米五千石、二十万五铢钱如何?”
慕漱离犹豫片刻随即哈哈大笑:“好,一言为定。刘太守真是爽快!如此本王立刻返回扶余向父王陈情,钱粮送到,军兵开拔!”
“大王子多留些时日,本官好尽地主之谊!”
“算了,下次来时再说!”
看其远去的背影,孙鸿怒道:“这个混蛋,倘若将来落到老子手里,一定让他把这些东西加倍吐出来!”
沮授微笑不语,荀彧凝望远方。只有魏弘说道:“也好,花些钱粮买下几年平安。”
不想,刘恒突然嚷道:“唉呀,砍一半好了!”
光和六年(公元183年)十月十五日,尚在被窝里酣睡的刘恒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
“主公,主公,右北平出事了!”伍安急躁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刘恒轻柔双眼驱散浓重的睡意,“进来吧,什么事这么急?”
“吱嘎!”伍安推门而入,三两步走到床前单膝跪地:“禀告主公,右北平送来急报,十月十三日,乌桓丘力居及赤木勒联合出兵三万夜袭俊靡。
因事出突然,郡兵激战一夜,终因寡不敌众被迫弃城退守山岭营寨,杜校尉为掩护郡兵撤退……英恒阵亡!”
霎那间,天旋地转心血上涌,身体骤然失去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只留嗡嗡声响在耳边徘徊,目光呆滞凝视前方……
伍安见状大惊,急问:“主公!主公?你怎么了?”
听到伍安呼唤,刘恒使劲摇头使大脑恢复清醒:“重步兵!徐无的重步兵可赶去支援?”
伍安呜咽道:“赵郡丞得知乌桓夜袭后立刻调派重步兵增援,可赶到时乌桓族兵早已撤离,不但将城内粮草搬走,还放火焚烧,俊靡城……已经变成一片废墟。”
“乌桓又欠我们一笔血债!立刻去找沮公及高都尉,半个时辰后在政务堂开会。”
“是!”
伍安走后,屋内归于沉寂。刘恒回想起初见杜磊时的模样,一起训练一起玩乐,泪水止不住流下……
“哥,你怎么了?”姜瑶的声音响起,关切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刘恒擦去泪水,做了两个深呼吸,“没什么,刚刚走了一位老朋友,一时怀念。”
政务堂,众人神情凝重。孙鸿呼呼喘着粗气,看到刘恒进入立刻跪拜:“主公,不能让杜磊白死啊!给孙鸿两千郡兵,一定斩杀丘力居!”
刘恒没有说话,仅是将他拉起,随即扫视屋内众人,伍安、萧钢顶盔贯甲双眼血红紧握双拳;
高顺、沮授眼底湿红,默默凝视堂内地图;
魏弘低垂着头安静无声。“诸公,此仇不报非君子!”
沮授一惊,抬头望向刘恒,似乎有话要说。刘恒没有理会,继续说道:“但是孙子有言:主不可以怒而兴师!现今敌强我弱,贸然出击胜算渺茫。且新军急需休整,难以再战。”
刘恒言罢问沮授:“沮公似有话要说?”
沮授起身走到地图前:“主公判断准确,授认为丘力居此举意在试探,之前主公曾散播谣言大汉将派出讨伐军,故乌桓仅派出往年一半的兵力劫掠。
去年大战,只有苏仆延伤了元气,其余三部并无大碍。所以,正如主公所言,此时绝不可轻易出兵。
如授所料不错,丘力居为防备我军追击必然设有伏兵。
现在督军府兵力不足,保持守势已经捉襟见肘,倘若匆忙出击导致战败,定然引起乌桓反扑,到时只怕……”
孙鸿悲痛道:“可……可……杜磊不能白死啊!”
刘恒走到案几前,拿起赵风送来的急报,“这个仇一定要报,而且要让乌桓加倍奉还!但不是现在,过几天在俊靡、望平竖立纪念碑,刻下阵亡将士的姓名,以祭奠其坚强不屈誓死杀敌的忠贞意志!
与望平一样,俊靡阵亡将士厚加抚恤。”孙鸿默然无语颓然坐下。
刘恒转头对伍安说道:“立刻派人请赵郡丞过来,有急事相商。督军府尽快整编部队加强训练,严防乌桓偷袭。”
沉闷中,众人各自离开。沮授独自留下,“主公切莫过于伤心,复仇不急于一时,要静待时机。”
闻听此言,勉强抑制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我比他们更想报仇!不只是杜磊,随他一同阵亡的还有二十几名老护卫队员,我本来打算培养他们作为督军府骨干的……人的生命太脆弱了!”
沮授沉默片刻说道:“趁着北方窝冬,可以再招些饥民、流民,一来增加人口,二来可以再行扩军。目前兵力无法支撑两线作战,此点恐怕已经被丘力居看出,所以才会突袭俊靡!”
刘恒狠狠地击打案几,疼痛渗入骨髓,“丘力居这招回马枪使得真好,不愧是打拼多年的老油条,最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与乌延走的这样近,真是狼狈为奸!”
沮授略显忧虑:“这正是授担心的,倘若明年他们同时进攻辽西和右北平,苏仆延再趁机插一脚,形势相当严峻!”
刘恒嘿嘿冷笑:“明年,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三天后,赵风快马赶到汉阳。一入政务堂即扑通跪倒:“主公,赵风失职连累杜校尉殒命俊靡,请主公治罪!”言罢磕头不止。
刘恒急忙将其扶起,“生死有命,若论失职,轻敌疏忽、审敌不明,恒当排首位。”
赵风呜咽道:“主公!”
“放心,杜校尉的葬礼已经安排妥当,其家人也得到妥善处理,此仇我们一定会报,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
赵风拭去眼泪问道:“主公可是指太平道?”
……
入夜,政务堂依旧灯火通明。沮授、荀彧、高顺和赵风围坐一起。
刘恒首先说道:“建纪念碑的事情要抓紧办,阵亡将士家属的安顿工作也需尽快完成,这些都马虎不得,荀兄肩上的担子很重,但到了明年可能还要增加!”
荀彧静静的望向刘恒:“主公此话何意?莫非明年要出大事?”
刘恒微微点头:“虽不中亦不远矣!今年下半年以后,派往各地的商队先后送来消息,太平道在青、徐、幽、冀、荆、扬、兖、豫等八州急速扩张,保守估计各地教民已达四十万,即便是三郡也有近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