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找找……”院长扶了扶眼镜,开始重新翻动名册,仔细辨认起来。
他翻了一页又一页,好不容易发现一张让院长目光停留的照片,可他深思良久后,又给翻过去了。
当记录名册的页码几乎要被翻到最末的时候,忽然老院长的动作一顿。
“哎?怎么少了一张照片?”他看着那页空白,不由惊了一声。
只见那张纸上留下了四条陈旧的胶带痕迹,孩子的照片似乎老早就不见了。
“可能是胶水老化了,这照片不知道掉在哪个缝隙里去了。”老院长一边呢喃着,一边囫囵翻动柜子里大叠大叠的名册资料,可就是找不到那张缺失的照片。
“别的照片都没有问题,就只有这张照片不见了,我看根本不是胶水老化的问题吧。”陶林冷冷地说道。
“是有人刻意把照片撕下来了,就是为了防止某天有人像我们这样找上门来。”他说道。
这时余子江一歪头,看到名册的右下角被撕了一小块。他再上移目光瞅了瞅,发现这被撕掉的地方,先前应该是写着名字的。
“只有这页名册上名字没了,肯定是有人故意这么干的。老鼠可啃不出这样的痕迹。”余子江转头对陶林说。
【这是一个比段潇还要谨慎的人,他知道自己除了要隐蔽好现在的身份,还要将从前的身份抹去得干干净净。】陶林皱紧了眉头。
透过这页泛黄老旧的纸张,陶林仿佛已经能臆想出一个极度精明、却又邪气满满的嘴脸。
“没有照片也没有名字,我是真不记得这是谁了。”老院长不好意思地说。
“怪我没有把资料保存好,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位善良的老人在真诚地道歉。
“这不怪您,有心人要是想动手,您根本就防不过来。”余子江没有责怪这位老人,反倒好声好气地安慰他道。
“让我看看这个孩子的基本信息。”陶林说着勾了勾手指,把这本名册接到了手里。
余子江偏过头去,也看向了陶林手上的名册。
“喜欢吃甜品,脸胖嘟嘟的小可爱,性格活泼,喜欢玩解谜游戏……”他念叨出了名册上仅剩下的几个字。
“和段潇一样,现在他应该已经完全变样子了,光靠这些我们不可能找到他的。”余子江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突破口只有段潇了。”陶林深吸了一口气,把名册重新还到了老院长手上。
“这段时间,麻烦您多回忆回忆,如果您想起这个男孩是谁,一定要尽快联系我们。”余子江最后说道。
“好的好的,我一定尽力!”老院长赶紧点头。
余子江和陶林没有在福利院多待,他们将名册上的有用信息拍摄下来,再多交代院长几句,最后离开了福利院。
男孩的身份警暂时无法确定,这家伙近期不冒头,警方也没办法抓住他的把柄。余子江和陶林的注意力只能聚焦到段潇身上。
两人穿过孩童嬉闹的操场,重新坐上了车子。
“咔哒”一声拉好安全带,余子江将suv缓缓驶出福利院的大门。
副驾驶上的陶林看着手机相册里刚刚拍摄下来的图片,最开始是一言不发。
“从今天了解的情况来看,段潇实际上是顾繁森收养的犯罪工具人,在这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她被培养成了冷血的杀手,在这个过程中,段潇可能遭受了非人的打骂。”余子江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也许这就是段潇要杀死侯婷婷的理由——因为那是顾繁森给她的任务。她早就被顾繁森训练成了一个机器,完成杀人任务成了她存在的意义,如果她胆敢不听从命令,顾繁森就会去折磨她。”陶林双手环抱着,接过了余子江的话。
“顾繁森?他为什么要杀侯婷婷,难道是因为他女儿被举报退学了吗?”余子江只觉得这个想法不可理喻。
但就是这离谱的想法,放在顾繁森这样暴虐的人身上,有显得非常合乎常理。
“之前在办夏艺卓的案子时,他曾经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不喜欢就要碎尸万段,是这一类人的处事习惯。”陶林想起了不久前刚结束的案子。
“在顾繁森这样的人眼里,他根本不在乎这个所谓【讨厌的人】是碍了大事还是碍了小事,只要他的权威被挑战,那就要给这个人一点颜色看看。”他接着说。
“而且,侯婷婷举报的是顾繁森的女儿,这个残暴的父亲,可能就想要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女儿的疼爱。”
“真是不可理喻……”余子江摇了摇头。
侯婷婷身上的故事在一点一点揭开,只有把人心全都剖解开来,才能真正地扼制住罪恶。
余子江驾驶着车子,行驶在城市笔直的柏油路上,副驾驶座上的陶林双手环抱着,若有所思地盯着前路。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传来一串振动的声音。
陶林划开屏幕定睛一看,原来是章韵给自己发了一连串的微信消息。
看样子她实在是兴奋,光是感叹号就连续发了一大串。
“怎么了?”余子江听到这一阵接连不断的振动声,还以为出了什么紧急的状况。
“章韵这边有结果了。”陶林说。
“有结果了!快说来听听?”余子江迫不及待地追问。
“她按照我的说法,提取了一些脊髓液化验,发现里面含有大量的硫酸根离子。打开脑干以后,发现了不正常的黑点病变。”陶林回答。
“这么说还真是浓硫酸注入脊髓中致死的!”余子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这种手段也太残忍了……”在找出真相的一刹那,余子江觉得背脊狠狠一凉,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这种高浓度的溶液被强行注射入颈椎里,刘映月立刻倒地死亡,在呼吸停止的前一秒,她该会有多痛苦。
“我小时候也是个孤儿,我的父母在我刚能感知这个世界时,教会了我善良,而后我自己学会了悲悯。”陶林忽然感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