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的注意力一下子被他吸引住了,忍不住快速转头瞥了副驾驶座上的陶林一眼。
“我想最开始的时候,段潇一定也是善良的,可是命运让她遇到顾繁森,便将她推向了另一个极端。”他无奈地摇摇头。
当刑警这么多年,陶林和余子江总是能见到这世界的人生百态。
除了感慨段潇可恨以外,他们也愿意承认,那是一个可怜的、遍体鳞伤的灵魂。
但她不值得同情,她需要赎罪,然后脱离痛苦让这个荒唐的人生从头来过。
第二天临近中午下班时间,终于有好消息穿到了余子江的耳朵里——
“余队,我们找到照片上的地方了,它的位置在城西的新滨镇,这栋房子有一半盖在符合规定的土地上,另一半则违规占用了耕地。房子被封以后,盖在耕地上的部分被强制拆除了,但没有占用耕地的前院没人搭理,就烂在那了。”警员说罢将平板电脑递到了余子江的桌面上。
指尖滑动屏幕,上头有几张分所发过来的房屋照片。
他们找到了照片里的拍摄角度,拍了一张违章建筑墙体的照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让这面墙壁显得破旧,要是加上黑白滤镜,简直是侯婷婷家里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经过推理筛选出正确的方向,很快就能在一团乱麻中找到出路。
在这方面,余子江真是对陶林刮目相看。
“即刻出警,现勘和法医一起就位!”余子江胸有成竹地起身。
陶林也跟着余子江去了现场,分所的同事已经提前封锁了那个地方,除了这栋违章建筑的主人,附近的林居民也好奇地前来围观。
就这么一栋破楼,门口的封锁线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赶紧都散了!没什么好看的!”余子江刻意露出凶狠的音色,试图将这些围观群众劝走。
他一提封锁线,快步迈入现场,便有警员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上来。
“警官,这地方原本是我父亲盖起来的,他去世以后,我们这些在城里工作的子女就没时间管他了。你们要查的事儿真的和我们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啊!”刚看到余子江,这个中年男人就激动地扯着嗓子,用哀求一般的声音诉苦道。
“您可以去问问附近的村民,我们家都是善良朴实的人啊……”男人口舌打结,一个劲地强调自己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旁边的警员几次想要打断他,都无功而返。
他情绪激动,只想快点和这晦气的杀人事件撇清关系。无论是谁遇上这码要命的事儿,肯定都会和这个中年男人一样崩溃。
“该问的在您之前来都问过了,没发现他有什么问题。”另一个警员挨在余子江身边,小声地汇报了一句。
“大致的情况我们都了解,真相我们会调查清楚的,请你放心。”余子江心里有数,拍了拍他的肩膀,简单安慰了他一下。
长官发话,那男人的情绪终于稍微缓和了一些。
“去走访走访附近的居民,看看最近两个星期,这栋房子附近都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与此同时,陶林歪头叫来一个熟悉的队员,将工作安排下去。
从男人刚刚激动的碎语中,陶林得知这家人都已经不在老家定居,唯一驻守的老父亲去世后,老宅的事务年轻人就不常打理了。
要想找出线索,还得去问问当地的常驻居民。
激动的男人被警方带到了旁边,余子江看了一眼面前破旧的两层高砖楼,皱眉舒了一大口气。
“把这地方里里外外搜一遍!”这时余子江一声令下,所有的警队力量进入了这栋废弃的违章建筑。
“一定要小心,这地方的楼还没有盖好,注意板材坍塌的可能。”余子江又补充了一句。
大家纷纷应答着,很快将这栋两层楼的烂尾建筑搜寻了一遍,余子江和陶林也进入了房子,此刻就站在那空旷的客厅里。
“余队,房子里没有发现尸体。”警员焦急地报告道。
“到附近找些竹竿,用它在房子的外围采集土壤,深度大约三十厘米,赶紧送到最近有条件的鉴定机构进行检测。”余子江回答道。
他联想到了郭雯被埋在松柏林里的焦尸,当时尸体埋坑的深度就只有三十厘米左右。
段潇的力气不算大,如果想要掘地藏尸,挖出来的坑多半都是同样的深度。
“明白!”收到指令,警员立刻跑出去办事。
“段潇的照片就是在这里拍摄的,尸体一定离我们不远了。”余子江对陶林说。
“我觉得顾菲的尸体应该不会被埋在地里。”陶林扶着下巴,忽然悠悠地开口。
余子江知道,他能说出这番话,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为什么这么说?”余子江顺势问道。
“之前的两具尸体,其埋尸地的特点都直接反应在了照片上。比如第一张照片拍摄到了树木底下的土地,郭雯就被埋在土壤里;第二张照片拍摄到了下水道井盖,最后我们打开井盖才找到了刘映月……而这第三张照片,它上头独有一栋建筑物。”陶林说。
“所以你还是觉得尸体在室内。可是这地方也不大,我们上上下下已经全找过了,什么都没有。”余子江
陶林深吸一口气,双手叉腰微仰脖子,再一次仔细环绕大厅。
废弃的建筑年久失修,大厅的缝隙里长出杂草,枯萎的草杆如同被揉成一团随意丢在角落的垃圾,地板上尘埃遍布,天花板挂着蜘蛛网。
“尸体肯定就在室内,可是她被藏在哪里了?我们看不到她……”陶林呢喃着,沿着客厅的墙体随意走动,还是不是伸手敲敲墙面,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可能藏着夹层。
这房子修到一半工程就被搁置了,有些墙壁只砌了砖头,有些墙壁好歹糊了层水泥,但还来不来抛光。
余子江跟在陶林身后,和他一起仔细查看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