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日之后。
洛阳,温德殿中。
令兵将北凉事宜全部上禀。
刘宏眸子骤然一沉,道:“你说阎川去了白马,并未去解除长社之围?”
“陛下!”
令兵恭敬道:“此言是北凉武威太守所言,此人还说北凉侯请求陛下释放卢植,由其继续统帅北军作战,此次北凉一共出兵九千众!”
“呼!”
刘宏兀自起身,吞吐着浊气。
见此,张让神色微变,恭敬道:“陛下,或许北凉侯有其他想法!”
“不!”
刘宏大手一挥,兴奋道:“长社已经没有问题了,赵忠你立即将卢卿放出,而后派五百宿卫护送其前往东郡,阎川既然敢直面张角大军,必能保证洛阳安全!”
“喏!”
赵忠恭敬一礼。
而后,其带着数个小黄门朝洛阳狱而去,
刘宏踱步书房,良久后问道:“张让,赵忠最近是否与太后接触?”
“是!”
张让低眉道。
刘宏眼中闪过几率寒芒,冷笑道:“好一个董仲颖,朕还没死呢,麾下西凉军皆称其为主公,此人有狼子野心之祸,切不可调入河南尹境内,他们是在谋划并州还是幽州,朕岂能遂愿!”
“额!”
张让头低的更深。
天子家事,他怎么敢妄自讨论。
刘宏敲打着剑柄,沉声道:“派绣衣御史王越,持中兴剑前往东郡督战,不可干扰北凉侯行军,若是有人不尊被阎川军令,上至三公九卿,下至太守县吏,皆可斩杀!”
“喏!”
张让恭敬道。
刘宏转头看向张让,问道:“让父,你虽然是王甫死后才升任中常侍,但你是最早跟着朕的小黄门,你说阎川能胜此战否?”
“能!”
张让笃定道。
刘宏眼睛一眯,问道:“为何!”
“陛下!”
张让躬身一礼,尊崇道:“因为他是陛下亲封的北凉侯,大汉最年幼的骠骑将军,掌西域都护,威压三十六国,其五国不战而降,他擅长创造奇迹!”
刘宏敞怀大笑道:“让父,你去给王越传诏吧!”
“喏!”
张让退出书房。
其背部,早已惊起一身冷汗。
天下人太健忘了,似乎早已忘记当年想要将刘宏当成傀儡皇帝的窦氏是什么下场。
大汉王朝还在,何人敢称王师之主。
可偏偏董卓做了,他已经触及到了天子的底线。
若非顾忌董太后,恐怕十个董卓,也早已人头落地!
五月上旬。
大汉进入仲夏季节。
天地燥热不堪,各地战火频发,良田被毁于一旦。
似乎,整个天下乱成一锅粥。
东郡。
燕县城外。
西凉军联营数里。
大量伤兵,在军帐内外哀嚎而无法得到救治。
西凉军中,所有校尉以上高阶将领全部聚于主帅大帐,已经商议一天一夜了。
李儒神色疲惫,苦涩道:“我们太莽撞了,并没有想到张角竟然汇聚了数十万大军,而且北军五校也不听我们指挥,现在将士伤亡惨重,恐怕只能退入河南尹暂避锋芒了!”
“不行!”
董卓摇了摇头,复杂道:“文优,我知道你聪明,你应该能知道一但退入河南尹,就代表我们无法抵抗黄巾军,放敌入京都,到时别说保住刺史之位,就是留下这条命都难!”
“这!”
李儒苦涩一笑。
华雄脸色黢黑,怒喝道:“主公,你让末将去一刀砍了宗员那个莽夫,然后在接管北军!”
“不可!”
李儒脸色巨变,冷叱道:“宗员乃护乌桓中郎,其人在军中地位不比主公弱,若阎川兵至此地,让他知道你杀了宗员,恐怕我们这些人会全部被冠上残害袍泽的罪名!”
华雄暴躁道:“那我们怎么办?”
“没得选了!”
李儒目光阴戾道:“主公,我们现在伤亡惨重,至少有数千伤兵,如果再与黄巾主力交战,只能拖累部分士卒守护伤兵,为今之计是将伤兵留守城外,我们死守燕县,等候阎川到来!”
一个将领目眦尽裂,怒斥道:“你想让主公抛弃袍泽?”
“徐荣!”
李儒阴翳道:“不是抛弃,只是让他们在城外留守,燕县不过是一个小县城,根本容纳不了那么多兵马,而且我们死守就意味着放弃了粮草运输,只能扛着战火,等候支援了!”
“放屁!”
徐荣眸子宛若鹰眼一般锐利。
其腰间青锋弹出三寸,熠熠寒光折射在帅帐之中。
李儒不愿过多争执,沉声道:“现在只有两条路,其一带着伤兵退入河南尹,倚仗羽林军做出防御要塞,其二将伤兵留守城外,我们死守燕县,如何抉择全看主公!”
“怎么选!”
董卓身体都在发颤。
年轻时,他也是纵横凉州边关的游侠。
在某个时间,追随张奂为军司马,镇压名躁一时的羌胡之乱。
在军中,段颎教会了他仁爱为本,士卒有疾病,要亲自慰问,裹伤,要与将士同甘共苦。
这十余年来。
他就是按照段颎的话来做。
所以,其麾下才能网罗数万大军,还有一批忠诚的将领。
可是,他老了。
退入河南尹是战事不利,放敌入京师,必死无疑。
可若是死守燕县,就必须要舍弃数千伤兵,其中有些人或许难活,可有些人还是能够救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