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丰义耸然一惊,慌乱地退了数步。
钱申将一切尽收眼底,道:“我猜那些黑衣杀手是祁王的手笔,他们到现在都没出现,也许是在等一个两败俱伤的时机。”
“虽说这场战争没什么悬念,但速战速决总好过夜长梦多。祁王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刘大人,我们才是一个阵营的朋友。”
刘丰义攥紧双拳,进退两难。
墨景郁保持着来时的姿势不变,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
刘丰义怕极了他这个样子,比斥责时还令人心慌。
钱申仍在说话:“刘大人,别犹豫了,我们一起杀掉祁王,这可是大功一件。”
刘丰义指甲陷入掌心,许久后一咬牙,怒视钱申。
还未开口,便听墨景郁问:“刘大人,你要辜负你的朋友么?”
刘丰义骇然色变,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认同了钱申的话——祁王必须死在这里。
两千官兵无法和土匪抗衡,但还有钱申说的黑衣杀手,尽管钱申自信满满,然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若祁王平安离去,就算钱申没有给他送过证据,因着这番话,他也会光明正大地查他。
刘丰义认为自己没有留下痕迹,可祁王行事乖张,如因找不到把柄一刀杀了他,等回到京都,事情究竟如何,还不是祁王动动嘴皮子的事么。
他甚至可以说,瑞城知府死在了剿匪混战里。
但是,如若角色对调,那所有的主动权就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祁王久疏战场,轻敌自负,惨败于瑞山,不慎丢了性命。
这样的结局呈于奏章,不仅不用枉送这两千官兵的性命,他也能继续稳坐知府之位,继续谋划大事。
刘丰义眸底骤然迸发出狠厉,快步跑出林予的攻击范围之外,大声喊:“所有官兵听令!”
打杀中的官兵停下厮杀,钱申愉悦地打了个手势,土匪也停止了砍人。
画面诡异地静默,刘丰义声嘶力竭:“不惜一切代价,击杀祁王!”
官兵心里想着墨景郁先前许诺的赏赐,犹豫着。
刘丰义大怒:“都给我上,别忘了,你们的亲眷可都在城中!”
此话一出,官兵别无选择,手中红缨枪高高举起,同行之人却是山间草寇。
墨景郁失望地摇头,怜悯地说:“本王给过你们机会了。”
话音落,数十名暗卫从天而降,牢牢守在他身边,以一敌百,不论官兵还是土匪,都不能靠近他分毫。
一具具尸体堆积,鲜红的血液汇成潺潺细流,混入溪水,将那见底的清澈变得浑浊。
钱申急了:“去把床子弩推来,快!”
十几名土匪快步后撤,合力将足有一张床那么大的弩机推了出来。
成人合抱粗的三支箭放在一侧,钱申面红耳赤:“架弩机,放箭!”
土匪吃力地扛起弩箭,还未架上去,地面倏然传来震动,整齐急促,如有千万人同时踩踏。
众人好奇地嘀咕:“怎么回事?”
“这是地动了吗?”
刘丰义的视线从墨景郁身上转移到山下,只见红枫摇曳。
他暗笑自个儿太过紧张,下一瞬,却听那震动越来越近。
不过须臾,红枫之间冒出数不清的人,一面黑色旗帜迎风招展,正中央一个被火焰包围的“沈”字格外醒目。
刘丰义胆裂魂飞,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