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钦!是西南驻军……”
刘丰义坐在地上喃喃,脸上血色如潮水般褪去。
高台之上,钱申一改稳操胜券的神情,整个人惊慌失措,冲着身边的属下吼:“把所有弩箭都用上,快去,快去!”
瑞山囤积了足够多的军械,但钱申认为,诛杀墨景郁只需一架床子弩便足够,其余方便操纵的小型弓弩和袖箭等都在库里放着,以免损坏。
下属接过钱申递来的钥匙,转身就跑,熟料才跑了三步,一支箭直接射穿了他的脖子。
钱申顺着箭来的方向看去,双瞳猛地一缩。
枣红色的战马上,沈钦缓缓放下长弓,日头照在银黑色的铠甲上,似乎连反射出来的光都带着冷意。
他落下右手攥紧缰绳,声如洪钟:“杀!”
黑压压的西南军动了,如一把尖刀扎入混乱的战局,顷刻间只见鲜血翻飞。
官兵和土匪和都不弱,但比起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西南军,宛若花拳绣腿。
沈钦冷冷注视转瞬间一边倒的战场,轻哼一声,旋即转动双眸,准确找到墨景郁的所在。
“驾——”
沈钦扬起马鞭,一鞭子抽在战马屁股上,一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地来到墨景郁跟前,翻身下马,摘掉头盔。
头盔下是一张年轻的脸,玉面剑眉,瞧着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实际上,他已三十出头。
因着这一张贵族公子的脸,敌人总称他为“玉面罗刹”,一是赞许他的容貌,二是赞许他的能力。
沈钦恭敬下跪:“末将参见将军。”
是将军,不是王爷。
简单二字,唤起曾经的金戈铁马,墨景郁眸底划过一抹黯然,低声道:“我早就不是将军了。”
沈钦一哽,目光落在他腿上,眼眶狠狠一热,用力往地上砸了一拳。
墨景郁伸手将他扶起来:“辛苦了。”
沈钦直起身子,发觉看他时是俯视,便又不自觉地弓着背。
墨景郁轻笑:“你是西南驻军统帅,早就不是我的斥候队长了。”
沈钦抿了抿唇,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动。
正此时,林予道:“王爷,刘丰义和钱申要逃。”
二人惜命,眼见败局已定,刘丰义硬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命身边的官兵护送他走。
而钱申则是举着一名土匪的尸体,用来挡住西南驻军的攻势,一寸寸往外突围。
墨景郁不屑一哂,冲沈钦道:“借你的弓一用。”
沈钦用的是五石弓,拉弓所需力量惊人。
将弓递给墨景郁时,他脸上有着淡淡的担忧——将军……不是,王爷如今这身子,拉得开吗?
墨景郁没理会他,搭箭上弦,抬起双手,轻松拉开重弓,锐利的眼锁住钱申。
嗖——
箭从指尖飞射,穿透钱申的膝窝,他猛地栽倒在地,瞬时被西南驻军捕捉。
墨景郁慢悠悠地又取了一支箭,射在刘丰义身上同样的地方。
沈钦面露喜色,激动不已:“将军箭术精湛,不减当年。”
墨景郁把弓还给他,眉眼冷淡。
西南驻军将刘丰义和钱申押过来,墨景郁让林予就这样帮他们拔了箭。
看两人疼得面色扭曲,他眼角一撇,不急不缓地道:“押回衙门,严加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