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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离经叛道的朱柏
    朱柏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放下了毛笔。

    最后一句话,讲的是心学鼓励人们向学。

    说人是生而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相比于屠龙术,心学有很多的不足。

    可在朱柏看来,这种不足刚刚好。

    好到如今的读书人,可以看懂,百姓也可以看懂。

    胜在简单,不繁杂。

    所以,站在后面的王艮,也看明白了。

    所谓心学,就在于一个心字。

    但朱熹的圣人之学,乃是存天理,灭人欲。

    两者是不同的两条道路。

    “你什么时候来的?”

    朱柏见状,立刻收起了随意推放的宣纸。

    然后将其卷起来,让对方看不到上面的文字。

    还在沉思中的王艮,立刻惊醒了一般。

    “殿下,再让我看一眼!

    就一眼!”

    虽然纸上的内容,显得有点离经叛道。

    可王艮觉得,心学很多话很有道理。

    正好解决了如今朱熹学问,所不能解决的问题。

    “不过是八九岁孩童的涂鸦之作,有什么看的。”

    朱柏闻言,立刻警惕了起来。

    他的想法是传授给那些,科举考不上的秀才。

    聪明,但不太聪明。

    万一立刻把心学发扬光大了,那就不好了。

    所以朱柏拿着宣纸,从椅子上下来。

    “好了,别乱想了。

    我随便写的,全都忘了吧。”

    说完,朱柏就拿着宣纸向外面走去。

    心里还想着,最近翰林院不能来了。

    还是在自己书房里写比较好。

    起码常过来玩的朱允炆,看不懂这些。

    可朱柏的这一走,却是苦了王艮。

    纸上的内容,他只是看了一半。

    但他过目不忘,全都记了下来。

    就算朱柏离开,这些内容还是躺在他的脑海里。

    如潮水般,不时地翻腾。

    两种文学,不时地就进行激烈碰撞。

    让王艮整个人都不对对劲了。

    原地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

    其间什么也不做,只是用眼睛呆呆地望着前方。

    次日。

    朱柏没来翰林院,而是宅在自己的院子里默写心学。

    书楼内,王艮是望眼欲穿。

    可就是等不到。

    第三日。

    朱柏依旧没来。

    王艮的症状更加严重了。

    在原地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

    旁边的翰林,也发现了王艮的不对劲。

    起初他们以为,王艮在想什么东西,就没有打扰。

    可呆滞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才发现不对劲。

    “成大人,快看看王艮。

    他失心疯了!”

    成尚闻言,也来到了书楼。

    果然看见王艮,呆滞地坐在那里。

    若说是思考问题,那也太过于专注了。

    正常人,哪有一坐两三个时辰不动的。

    成尚见状,也有点纳闷。

    好好的人,怎么失心疯了?

    他随即说道。

    “奇怪了,你们快去开导开导!

    最好这几天,别让他一个人呆着,时时和他说说话。”

    这种症状,成尚见过不少。

    读书读魔怔了,这事也时有发生。

    果然,那几个年轻翰林一打断,和他搭话。

    王艮的眼神,就恢复了神采。

    说话也正常了。

    看王艮恢复正常,成尚交代几句离开了。

    几个年轻翰林,纷纷围了上来。

    “王兄,可是家中出了事情。

    可与吾等言说,也好帮衬帮衬。”

    “是啊,王兄。

    吾等愿助绵薄之力。”

    几个新翰林,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

    这个时候,也是热心地安慰。

    以为王艮出了什么变故,才会变成这样。

    对方闻言,只是摇摇头。

    “多谢诸位,我家中一切安好,没有任何变故。”

    众人听到这话,还有点半信半疑。

    若家中没有变故,为何会成这个样子?

    在他们的印象中,只有至亲之人去世,才会有如此之态。

    “当真?王兄不必隐瞒的。

    吾等同为翰林院任职,怎会冷眼旁观。”

    “是啊,王兄遇到了什么事情。

    尽管可以和我们说。

    在下不才,家中还有几分余财。”

    面对热情的翰林同僚,王艮顿时哭笑不得。

    他连忙站起身来,对着众人拱手道。

    “多谢诸位。

    可在下家中真的没有变故。”

    旁人好奇地问道。

    “那你为何如此之态?”

    王艮犹豫了一下,然后将自己沉思的理由。

    告诉了对方。

    他怕自己不说实话,对方不肯相信。

    众翰林听了,不由得惊讶不已。

    “是因为湘王殿下写的东西?”

    “不可能吧?”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朱柏只是在纸上写了点字,就让王艮如此着迷。

    如同着魔了一般。

    他们认同朱柏的学问,可能不比一个举人差多少。

    可要说开宗立派。

    写出什么振聋发聩的东西。

    他们是不信的。

    朱柏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

    “王艮,你可不要骗我们。

    不如将殿下写的,说给我们听听!”

    “是啊,我还不信了。

    几句话还能让我们着魔不成?”

    对此,王艮只是叹气。

    他遮遮掩掩,就是怕这个。

    可面对好奇的同僚,他只好浅尝辄止。

    稍微说了一部分心血的内容。

    只是他记得的一半内容。

    “心即理也,此所谓心学。”

    果然,这几位同僚,听完心学的内容。

    纷纷陷入了沉思。

    和王艮一样。

    他们学的也是朱熹的那一套。

    存天理,灭人欲。

    这句话是宋代著名儒者程颢、程颐提出,可朱熹将其发扬光大。

    早在礼记中,其实就存在类似的观点。

    他们认为天地间,自有真理存在。

    而人们要做的,就是从心底消除欲望。

    如此世界大同,不再会有祸乱发生。

    可心学的内容,让人们不再强行压抑。

    而是正视自己的内心。

    两个冲突的观点。

    在诸位翰林的脑海中,不断碰撞着。

    他们似乎也感到,心学就像一柄重锤。

    重重地敲击着,他们长久以来建立的坚固观念。

    第四天。

    翰林院又多出几个“木人桩”。

    王艮和他的几位同僚,呆呆地坐着。

    似乎在思考什么。

    成尚见了,心中一惊。

    “失心疯,也会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