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在竞价的玉行老板,都是不自觉的闭上了嘴。
好像对来人隐约透着怒意,却又敢怒不敢言。
原本都还在竟价的手,也都放了下来,有几个更是摇头叹气,掉头便走。
“此人.....”
苏如意眼中闪过厌恶之色,刚准备开口。
张清便轻笑道:“此人叫薛诚,可对?”
“小道长怎么....”苏如意话刚说一半,便尴尬的吐了下舌头。
差点忘了小道长老本行是干什么的了。
张清的眼中,浮现了那个跋扈公子哥的过往,又道:“薛诚,其父乃是前任户部侍郎薛贾,于洪武十四年请辞经商,现在已是应天府巨富,财产足矣排入前三。”
“薛诚借其父遮风挡雨,时常横行霸道,巧取豪夺。”
“还有此事?”
朱标一张脸唰的冷了下来。
这件事他有印象
大明对商贾的管控是极其严格的,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排在最后。
哪怕只是个普通的士子,商人们都得矮半个头。
户部侍郎哪怕是前任的,哪怕已经下海经商了,但毕竟在朝中有着错综复杂的人脉!
对寻常商贾来说,是祖宗级别的大佛,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但在朱元璋眼中,商人地位低只是为了重农抑商,为了百姓能吃饱饭。
当官是地位高,但老朱对其要求更加严格!老朱最看不过眼的,是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
见朱标并无惧怕,反而怒不可遏,苏如意也知道他来历非凡。
咬了咬银牙又道:
“一个姓陈的掌柜去报官,第二天就死于非命,我怀疑就是薛家下的手。”
“而且报官之后,也是石沉大海。”
“不用怀疑,确实是。”
张清给与了肯定。
“小道长,孤去处理,不仅会原价买下玉璞,还会让此人罪有应得。”
朱标觉得十分惭愧。
应天是天子脚下,居然还有这种欺上瞒下之事!
恐怕牵扯出来,还不止一个薛家!
“先别急,你看到薛强脸上那颗痣了么?。”
张清毫不在意的摇摇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那颗是奸门痣,从生长的位置来看,是颗死痣,而且痣上还长了黑毛,是走大霉运的征兆。”
说着,还补充了一句:“嗯......比黄兄稍逊一筹。”
朱标:“.....”
什么叫比他略逊一筹?
这又不是比其他的!
世上难道没有人比他更倒霉了是吧?
不过也是,今日薛城恰好撞上了他,不就是倒了血霉吗?
台上。
读书人打扮的青年面色涨红,梗着脖子道:
“此乃我传家玉璞,至少值几万两银子,还请兄台自重....”
啪!
话还没说完,他就挨了薛诚一嘴巴子。
薛诚恶狠狠的盯着他,道:
“跟你爷爷放什么屁?,一块破石头,爷爷肯出钱买都是大发慈悲。”
“我还得当场解玉!解不出来好玩意,五百两都没有!”
“不服啊,知道我爹是谁么?上任户部侍郎,薛贾!”
听到这个名字,青年面色涨红,久久说不出话。
形势比人强,纵使他的心在滴血,也不得不照着薛诚的话做。
薛诚的人手开始解玉。
绳弓推拉之间,众人都死死盯着。
咔嚓——
玉璞开裂,粗糙的内部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白了啊!”
“哎呀,还好此前没买,否则便亏惨了。”
“一刀白,二刀穷,三刀披麻布了啊!”
四周登时传来带着庆幸的议论声,显然看着薛诚没解出好玉,众人都乐见其成。
“晦气!一文不值!老子不要了!”
薛诚怒骂了一声,扭头便打算走,显然是一分钱都不打算出。
文士青年面色发白。
“咱们....还要这块玉璞么?”苏如意也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第一刀,是最有可能出货的一刀。
解了第一刀,玉璞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而且薛诚还分文没给,他便血本无归!
此时别说数万两,能值几千两都不错了。
“自然。”
张清点点头,当即走上前。
正欲哭无泪,满肚子悲愤的文士青年顿时一愣,毕竟张清的穿着,怎么也不像个财主。
但他还是开口问道:“这位兄台,你....”
“此物与我有缘,我照原价买下如何?”
张清嗓音平静。
“原价?兄台你莫不是在框我?!”文士青年眼中满是震惊。
这玉璞已经远远不值之前的价格了。
要么此人是傻子,要么此人是把他当傻子耍。
“自然。”
张清的声音,仿佛带有一种安抚人心的沉静。
台下的朱标使了个眼色。
随从便送上了一叠大明宝钞,按照现在铜币和白银的汇率,绝对能换上五万两白银!
“这....这这....这钱,在下受之有愧!怎能让兄台替我吃亏。”
文士青年是个本分人,虽有意动,却还是再三推辞。
还没走远的薛诚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顿时轻蔑一笑,看着张清宛若看着一个傻子。
还是他聪明,钱都没给便先解玉,现在分文都不用付。
这蠢道士却拿五万两白银,买个破顽石。
但此时却又有议论落入他耳中,说张清能掐会算。
算命先生?
薛诚虽然心中仍然轻蔑,却也停下了脚步,想看看能解出什么东西来。
“是我占了便宜才是。”
张清将宝钞放到了文士青年手中,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旋即,又拒绝了对方帮他解玉的提议。
众人更加疑惑不解。
这....不需要绳弓,又不用解玉砂,如何把玉破开啊?难道是不准备开石见生死了么?
就在此时。
众目睽睽之下,便见张清拂尘轻甩。
刷啦啦——
方才被切割下来,体积较小的那块玉璞,外壳像是被风侵蚀似的,自动剥落!
不仅如此!
一抹青翠的碧芒,也在所有人眼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