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内帑,就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库了。
这些年国朝愈发艰难,皇帝的日子也不好过,内帑存银不过五十万两,穷得那叫一个叮当响,这一下拿出十万两,王承恩心系自家主子,不肉疼才怪。
骆养性三人皆跪拜在地,道:“微臣谢皇上恩典,锦衣卫上下愿粉身碎骨以报君恩之浩荡!”
朱由检摆了摆手。
三人起身后躬身插手:“臣等告退!”
然后慢慢倒退至大殿门前,这才直起身子转身而去。
“八大蝗商……哼,朕先拿你们开刀!”朱由检喃喃自语,眼神流露出一抹凛然杀意。
在皇权面前,“四民”之末的商人就是一头头大肥猪,何况朱由检清楚的知道八大蝗商确实有私通建奴之举,拿下他们既能缓解一下糟糕的经济状况,又能斩断建奴获取违禁物资的渠道,从而减缓建奴发展壮大的脚步。
此举可谓一举两得!
“范奸永斗者,明国之人,汉之苗裔,却在国战之时,不图利国与一毛,却重清人之一信!不重汉人之存亡,只顾一家之私,图小利忘大义者,莫过于此,清人如无铁器之利还至于如此迅速的崛起?真正是送利刃与仇寇,嘉定三屠扬州十日之始,正是始于这类汉奸商人之手也,虽万世难消此恨。”
……
……
转眼间,来到了崇祯八年的七月下旬。
张家口堡,范府。
作为张家口有数的巨富之家,今日的范家可谓双喜临门。
只因今天是范家老爷子范阳五十寿辰及范家长孙范三拨满月,好事撞在一起了,可不就是双喜临门。
范家以边贸起家,在长子范永斗接掌家族生意后,便愈发的风生水起。
你看那络绎不绝的宾客,甚至还有一些脑后留着滑稽鼠尾辫子的异族使者,就知道范永斗多年来积攒下的人脉有多么的广泛。
从当初的茶叶、瓷器为主,扩展到粮食,药材、布匹、绸缎、毛皮等等,就连朝廷禁止的铁器,范家也在偷偷贩卖,范家的家产十年之间翻了上百倍,真金白银就是硬道理,现在范永斗不仅是范家的掌门人,甚至隐隐成为张家口堡商界的领袖。
值此大喜之日,意气风发的范永斗亲自来到中门迎客,他笑意盎然,面面俱到的礼数让所有来宾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宾客皆至,范永斗回到范府花厅的正席上,这里坐着另外七家赫赫有名的大商人,分别是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再加上一个在主位相陪的范永斗。
后世大名鼎鼎的八大蝗商今日算是齐聚一堂了。
范永斗端起酒杯,满面春风的道:“感谢各位兄长贤弟能亲自到场,给我爹和幼子祝寿,我范永斗心里是真的高兴。咱们几家交往多年,相互扶持着一路走来不容易,难得今日大伙能凑到一起,我敬诸位一杯,我先干了!”
说罢,一扬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其余人自是热烈的回应着,纷纷端起酒杯一口闷下。
范永斗哈哈一笑,道:“来来来,大家都别客气,尝尝我从京城醉花楼请来的大厨的手艺如何!”
八人边吃边聊,酒足饭饱之后,风花雪月也聊够了,八人的话题也不自觉的转到了生意上。
“今天大家都瞧见了吧,宣府镇总兵张大人特意让人捎来了寿礼,我也不瞒诸位,宣府镇上上下下兄弟我都已经打点好了,这一批货只要顺利出关,这么一个来回,就是数倍的巨利啊!”范永斗双颊酡红,说出的话却条理清晰,毫无醉意。
几人大点其头的同时,都不自觉的往四周张望起来,仿佛害怕有人偷听一般。
见众人依旧打不开话匣子,范永斗也知此地人多眼杂,不是谈正事的地方,于是道:“诸位到我书房喝口解酒茶可好?”
众人会意,纷纷起身随着范永斗去了内宅。
来到书房,待众人坐定,范永斗笑道:“这下大家伙可以畅所欲言了吧?我先跟大家讲个天大的好消息,建州那边传消息过来,他们需要粮食、铁器和药材,有多少要多少,而且价格好商量。”
众人闻听后都是眼冒金光,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山。
翟堂压低声音道:“建州那边怕是有什么大动作吧?往年也没这么早采购越冬的物资吧?”
范永斗朝翟堂竖起了大拇指,笑道:“翟兄高见!据小弟所知,建州那边在一年内会有大动作,要么是大举南下,要么是东佂高丽,因此才会提前囤积军资。打仗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么朴实的道理,大家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