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昭刚睡着,他这人脾气好,哪怕是练武十多年,也一直和人家心平气和地讲话。
就算谁不和他心平气和地讲话,他也是要先把人家打一顿,“请人家”请他心平气和的说话的。
但他通常会在两个时候脾气不好,第一个就是睡觉才睡到七成饱的时候。
今天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把医馆打扫干净勉强可以住人了,他连日来的奔波加上这次出门遇到的事情给他留下的,呃,比较复杂的想法,让他很愿意睡一大觉的。
可就在他朦胧中,似乎又看到那三个美妇的时候,有人砸门!
咣咣砸!
是可忍小朱不能忍,朱昭爬起来抄起一根丈八长的枣木棍子,闪身出现在门口,借着严严实实的门板上还不到一巴掌大的防弹玻璃往外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软榻抬着个呼吸如风箱一般浑浊拉扯的青年,这在这个时代可足以要他的命啊。
真是来求医的。
这可不能耽误。
朱昭连忙打开门,放下棍子,出门拱手道:“尊驾……”
“哟,”朱厚照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这小子怎么跟他这个当哥哥的一点不像啊,于是道,“你怎的是方脸?”
朱昭:“???”
朱厚照笑道:“无事,无事,这个,小朱大夫啊,朕……镇得住这医馆的手艺,你可不能不用啊,快来瞧瞧,我这毛病重的很。”
朱昭仔细看了半晌,又瞥了一眼抬着软轿的仆从,最后看了两眼眼泪汪汪看着他,一副随时哭给他看的样子的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他仔细一瞧,心里有了初步的判断。
那三人,连同那些内侍眼巴巴看着他,只怕从他嘴里也说出一个“没法子”。
“你这个病啊,还真能治。”朱昭道。
朱厚照一愣,张太后似乎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太康公主轻轻拽了她一下,三个人才面面相觑。
大内的名医不敢说手段通天,可那也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当时名医,他们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你真能解决?
真能解决,一板阿莫西林,搭配一点点滴就可以了,然后就得是具体针对了。
“真能治,不过具体还得看情况。”朱昭让开门,“行了,抬进来吧。”
几个人浑浑噩噩的进来医馆,朱昭取药箱。
虽然要离开了,但找上门的病人,不管贫穷富贵那都要治疗,这是底线。
朱厚照呆呆看着他拿出一个小盆子,他不认得那叫搪瓷盆子,只看着跟他见过的完全不同。
他又看着盆子里倒了一点水,可仔细一闻那酒味儿太大,这家伙居然要让他喝酒?
然后,他就看着这个一点也没注意到他们的身份的家伙用白酒洗手,然后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这是什么?”朱厚照惊道。
“哦,体温计,打开外袍,夹在胳膊底下,不准动,动就揍你。”朱昭挥舞着拳头。
朱厚照哈哈一乐连忙照做,只觉着新奇的很。
朱昭可不管他怎么想,反正只要是被他治好的人,就没有不惊讶的。
不过,惊讶还算是好的,想当初,就在前几个月,他在赣江从水里救上来的三个美妇看到这些,几乎都忘了他为了救她们的命做的一些不得已的事情。
张太后仔细瞧着他很久,这会看到他拿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心里有点紧张,太康公主心里却想道:“原来都是真的!”
她派来的一些头疼脑热的仆从回来都说过,说小朱大夫什么都好就是用的东西好生奇怪。
用那么奇怪的东西,那肯定能治好皇帝对不对?
“来,张嘴,吃药,”朱昭把两粒阿莫西里递过去,“不用嚼啊,吞咽下去就行了。”
朱厚照看他一转身,顺手扔嘴里咕嘟一下吞了下去。
倒了点水转过身的朱昭:“……”
也好吧。
“别动。”朱昭拿着听诊器往朱厚照衣服底下一塞。
朱厚照就傻呆呆躺着,啥都做不了,但这一次他看仔细了。
不错,这小子虽然长的方面阔口,个头也比他这个当哥哥的高了一头,但那眉眼清秀,分明就是太后的样子。
还有那大概轮廓,正是先帝孝宗皇帝的模样啊这肯定跑不了。
还有那低头的温和,正是先帝最独特的气质。
没跑,这肯定朕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这皇位传给他肯定没错!
忽然,就在这时,朱厚照想起来了,这小子刚才说,这病,他能治?
“兄弟,”朱厚照想了下,轻轻踹了朱昭一下,“你说,这病能治?”
“别以为你家有钱我就不抽你,躺好。”朱昭收起听诊器,这些年水平越来越高,陈一清教的中医,他又在时空商城学了点西医,望闻问切他现在掌握得很。
朱厚照看了一眼他那双仿佛上好的丝绸上刷了一层清漆一样的双手,心里顿时打了个突。
这小子还是个高手!
能生撕虎豹的那种高手!
就那双手,一巴掌拍死他最宠信的提督东厂及锦衣卫的御前第一高手江彬,他估计没一点问题。
这时,朱厚照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大冷天的,朱昭竟穿着看着单薄的衣服。
“好家伙,你这身板儿比我好多了。”朱厚照笑道。
朱昭正在号脉,瞥了朱厚照一眼道:“我既不像你好声色犬马,也没有……哼,混沌生天地,天地生阴阳,阴阳二气才是正道,像你这么胡闹,哼哼。”
朱厚照脖子一缩,这你都能看出来?
“你现在的问题能解决,”朱昭收起各种器材,随口道,“但你这些年亏了身子,要静心调养清心寡欲,或许还有一二十年好活;要是还玩那种肮脏的游戏,你死了算了,不要浪费我的药。”
朱厚照连忙陪笑:“兄弟,你说的肯定有道理,不过,有些事由不得我。”
“那你等死吧。”朱昭袖手道,“脏病影响到你的身体,又通过大补之物堵塞了阳脉。有儿子没有?有的话教他学好,没有的话,家财万贯趁早挥霍,这问题没一点办法。”
朱厚照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沉吟了半晌,苦笑一声说道:“且活着再说吧,兄弟,你这药厉害。”
“当然,已经感觉到轻松了一点吧?”朱昭这才道,“嘴里进了污水引起发炎,当时没处理干净又感染了呼吸道。行了,这点药吃完先观察一下,对了,两位是他的家属?”
“这是母亲,”朱秀荣连忙介绍,“我是这个人的妹子。”
“那就是至亲,”朱昭道,“过来吧。”
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