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缇骑百户登门,这让朱昭原本计划稍微扩大一下医馆人员的想法暂时打消了。
他得先知道锦衣卫是奉诏来的还是江彬一个人的原因。
“郎君,那人若是果真来求医的呢?”傍晚,快要到吃饭的时候了,王满堂见朱昭神色还是有些肃然,想了想劝说道。
朱昭道:“那人不过是寻常伤寒而已。”
明白了。
“奴听说,江彬是皇帝的心腹宠臣,”王满堂慢吞吞说道,“郎君若见了兴济王殿下,问一声也就是了。”
那就是皇帝,若是要盯着这医馆的话还用它锦衣卫出面?
只怕是江彬自己的想法。
朱昭左思右想,此事先不必着急,见了兴济王也不必立即询问。
算了,那本书先不着急买。
这就耽误事情了。
他若是买了那本书,只需要知道王满堂三个字就该知道带她登门的是朱厚照。
“晚饭吃什么?”朱昭心不在焉问。
家里的饭菜这几天大部分都是他做的,王满堂倒是擅长厨艺,可许多现代才有的调料她不会用,做出来的口味也不符合朱昭的要求。
其他人?
百里猛他们只求吃饱,何曾有过口味挑剔?
王满堂倒是习惯家乡菜味道,但她似乎颇喜欢吃辣,吃了几顿饭以后,如今居然敢对剁椒鱼头下手。
见朱昭要去做饭,高小姐连忙要自己下厨。
王满堂目视她暗暗摇摇头。
“怎么了?”朱昭去位于东南角的厨房,高小姐悄声问道。
王满堂道:“郎君满腹心事,多点是由做,反倒能排遣烦恼。”
两人正说着,忽听斜对面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王满堂往门外看了两眼,低声道:“他恐怕察觉到对面的状况了。”
对面什么状况?
“原本是几户商家,你瞧,如今进出的都是什么人?”王满堂指了下对面,“形容彪悍的军卒,步履沉稳的大内侍卫。还有那后面的飞檐屋角,你瞧不出那是朝廷重臣府邸才允许建造的形制吗?”
她见多识广,又机灵透顶对这些注意的很到位。
朱昭当然也发现了这些,故此他才急着安排她们的出路。
这是个心善面冷的人。
两人正说着,朱厚照一身便装,脚步轻快地带着张永过来了。
“聊着呢?”朱厚照见王满堂换上一身色彩艳丽的服装,高小姐也穿了层次分明的白色绸衫,遂笑道,“我老弟呢?”
王满堂连忙拜见,道:“郎君正在做饭。”
朱厚照脸色一沉。
“皇爷恕罪,郎君心事重重,”王满堂趁机道,“他看出对面新入住的人家非是善类,又见后面要住的人家非富即贵,故此……”
朱厚照稍稍一惊,没想到朱昭心思这么细。
这下麻烦了。
对面住的可不是人家,那是他下诏暗中修建的宣府,那是要作为朱昭将来统领北安门下那支大军,以及锦衣卫和东西两厂的兵力的衙门府邸用的。
至于后面要住进去的人家那就更简单了,刘健谢迁那是一代明臣,请他们作为老师教导朱昭帝王之术,自然要给他们应有的待遇。
“麻烦了。”朱厚照也发愁。
这时,王满堂又说道:“郎君今日为一位锦衣卫缇骑百户诊断,片刻必定问起。”
朱厚照眉头一皱,回头看了张永一眼。
张永慌忙道:“奴婢这就命人去缉拿江彬。”
胡闹!
“暂时别惊动他们,待牟斌返回之后,”朱厚照略一沉吟,“朕带回来的团练营,这厮不是改成了什么威武团练营么。”
怎的?
“等王守仁到达,你给他带个口信,叫他以兵部右侍郎的身份控制这支军队,至于江彬,”朱厚照一想,“这小子将来是可以当一个比朕贤明的皇帝的,交给他去处理。”
那两个女子唬得脚下一软没敢爬起来。
这么说?
“如今可知朕给你们的前程了有多大了?”朱厚照笑道,“小心伺候,这小子脾气比朕差。”
才怪!
王满堂赔着小心禀报道:“郎君只是心善,一心要放我二人自由来去。”
朱厚照哑然失笑,道:“自己找理由,朕不管。”
而后大声道:“老弟,今天吃什么?”
朱昭一边做饭,一边教百里猛的女儿认识一些字,权当散心,正说到“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听到这中气不足的声音,没好气道:“砒霜拌鹤顶红你吃不吃?”
“吃,你做什么老哥就吃什么,哈。”朱厚照溜达进去,站在厨房门口一瞧,未免不满意,“这地方太小了,老弟,你不如把周围的房子都买下来,扩展一下。”
“这还小?”朱昭奇道,“我家要是小,天下还有大房子?别捣乱了,还有,你奉诏调来的军队也要收敛一下,这里是京师最好的商业区,军队在这里整天满大街跑还让不让人家做生意?”
朱厚照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个。
“我对如今的所谓富商巨贾没有任何好感,这些人,说是经商,实则不过是有钱的地主。反倒是这些民间货郎,临街店铺,这才是财富流通的主力军。”朱昭道。“你拿来了那么多银子,这些货币是要消耗的,而不是流通的。我若不尽快再用小商品带动一下,大明的钱荒恐怕是要加剧的,到时候货币少,尤其合理合法的货币少,伤害的是国家的根本,懂?”
不懂。
“你还懂这个?”朱厚照来了兴趣,“行,我让他们注意着点,不过你要卖什么?马桶?瓷砖?”
你就知道这个?
“衣食住行,多了去了,”朱昭道,“正好要问你,你跟锦衣卫指挥使江彬之间有矛盾?缇骑以看病为名,来探查过我这里的动静,你小心点。”
朱厚照立即明白这是说他可能和江彬是政敌,于是哈哈一乐,道:“江彬不过是一个幸进宠臣,不必管他。不过是最近被皇帝派去监督张氏兄弟禁足去了,估计想的有点多。”
朱昭喜道:“建昌候那小子被禁足了?谁这么仁义干出这么人儿的事情?”
朱厚照笑道:“自然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