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堂撒腿就往后院儿跑,片刻高举着王命令牌,也就是四面蓝旗,四张椴木金漆木牌,又叫王命旗牌,一般只授予统军大将,后来天顺朝开始赐予文臣尤其巡抚。
前两年宁王谋反,王守仁就是凭借巡抚职位请来的王命旗牌,才可以调动沿途的军队。
但这些王命旗牌都是兵部请奏,工部制造的,一事一赐,故此并没有常用的效果。
朱昭这一副可就厉害了,他没有请求赐予,是杨廷和请示,正德皇帝颁发,只要朱昭的“奉诏提督京师秩序”的差遣没有取消,他就可以一直持有。
如今王满堂扛着四面蓝旗,整个人都被包在里头。
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认得李琮,李琮必然也认得她,不能暴露小郎君的真身份!
王命旗牌一出,那些大内侍卫们慌了,连忙要跪拜。
“不必拘礼,”朱昭早已横下一条心,你朱厚照不是让我随便玩吗,张太后不是说谁都可以打吗,正好,“来,问一下这位叫什么,另外,劳烦几位老兄,拿一面令牌去找顺天府尹,叫他们调出此人的卷宗。如此横行霸道于京师,必然有苦主告过状,全部给本官提过来。”
这——
对门的张永心中惊讶,但完全不怕事情闹大。
江彬没那个胆子敢在京师造反,他必定会在此事之后蛊惑皇爷又去宣府游玩,到那时,他要么造反,要么矫诏命五军都督府诛杀朱昭。
那就简单了,朱小爷这位锦衣卫掌印官正需要一颗大好脑袋镇压京师,李琮最好。
“张公公,这好吗?”伍文定心中一惊回头看着张永道。
张永吩咐:“时泰,你即刻过去,宣示你的身份……且慢!”
怎么?
朱昭站起来了。
看到王命旗牌,李琮疼的抽搐的身体也僵了。
他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朱昭。
这厮真有王命旗牌?
然而,朱昭往他膝盖上一踹,一个膝撞撞偏了他的下颌,先让他喊不出来话。
而后,朱昭随手一抓,竟从桌下抓出一把御林军长刀。
干嘛?
朱昭微笑道:“我瞧着几位怎么也算是中级军官了对吧?皇帝既赐我生杀予夺的王命旗牌,你说,我杀不杀得不尊号令的军官?”
那几人慌忙抱拳爆喝道:“谨遵将领!”
朱昭笑道:“这就对了,去问一问他叫什么。”
“宣府军总兵官李琮。”几个人齐声道。
朱昭一想,哦,原来麾下还有一支精锐大军啊?
杀不杀?
杀!
朱昭提椅子,持长刀出去坐在门口,叫人:“把这个什么李琮,提到这里来。”
又吩咐:“王姐姐,你力气可太弱,将那剩下的王命旗牌交给他们撑开。”
而后招手,叫大内侍卫们提来李琮的随从,那几人瑟瑟发抖,却梗着脖子,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
“我问一个问题,你们若没有一个人回答,我便代天行道,杀你们一个,听懂了?”朱昭手按长刀道。
那十几个人哼的一声,竟都扭过头。
但他们的余光却看着朱昭。
你真敢下此狠手?
朱昭笑吟吟问道:“李琮,你们的主将,甚至是你们的主人是不是?”
没人回答。
朱昭起身,手指在十几个人脑袋上点来点去:“点兵点将,谁是王八蛋谁先……不押韵!”
李琮的随从们冷笑。
怂了,他怂了。
朱昭干脆闭上眼,念念有词:“太后保佑皇帝保佑,让他们都别说。”
而后猛睁眼,忽的一刀过去,而后闪身一退,回到椅子上坐下。
至此,好大一颗脑袋刷的一下冲着斜前方直直的飞去,冲出三尺才砰的一下落地。
街上的行人,围观的市民,乃至钟鼓楼西市的闲人们瞪大眼睛,有不少人原本戏谑的看着,等忽然不知怎么就当了大官儿的朱大夫出丑,可他们哪想到这人竟说动手便真的动手了。
“啊!”
那脑袋滚出了好一段距离,人群才发出一声巨大的惊叫。
可那惊叫里,竟多得是欢呼……
是欢呼!
朱昭皱皱眉,迅速回手把跑出来的小女孩用袖子一卷托了回去,提刀厉声道:“李琮狗贼,欺人太甚,我迫不得已,只好杀之。你等众人,在这杀人场起哄喧闹,可是藐视王法?敢是欺压皇权?若不然,怎敢出声高呼?”
那李琮的随从尸体砰的一下到了地,溅起一堆血雾。
朱昭视若未见,崭新的朝靴,就踩着那尸体的血迹走了过去,又道:“街上人家,哪个要瞧热闹,你自管前来。然小儿童心胆尚未长开,不可目视,不可耳闻。哪一家敢让孩童围观,自此后这一条街,我小朱可是要砸你家的锅,打你家的人,说不好,还要投入诏狱好生款待的,可都知道?”
一提起锦衣卫,围观的众人一声喊瞬间散的一干二净。
街上的人家也没有敢出来瞧热闹的,但家家耳朵贴着门窗,手里抓紧了自家孩子,心中均这么想:“这个朱大夫,他难道疯了吗,敢惹江彬?”
朱昭回头瞧着又一个穿着铠甲,居然是黄铜山文甲,里头衬着淡黄短袄的军士,微微而笑道:“李琮欺男霸女,你等可有证据交给本官?”
十几人相顾骇然,他们再不敢怀疑这小子的狠辣。
但就在他们这么一迟疑的片刻,雪亮的刀光一闪而过。
又一个被枭首的。
“住手,我说!”有个体魄最是雄壮胆量却最欺软怕硬地大叫道。
朱昭不言不语又是一刀。
他对那些人介绍道:“我这人有个规矩,我问你的时候,你若想问我,便该喊一声报告,我允许之后,你才能问我。”
“报告!”
一连十几声报告,竟引得几个大内侍卫噗的一声笑起来。
原来,这都是些孬种软蛋!
“你说。”朱昭刀指着一人,“一句话。”
那人恐惧道:“为何后面又变了问题?”
“哦?”朱昭奇怪道,“不知道什么叫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啥意思?
“第三个问题,李琮谋逆,谁有证据给我?”朱昭问道。
十几个人略一迟疑,朱昭又开始随意点他们的脑袋。
“有!”扑通一声,有人跪地。
朱昭不满地看看刚才问问题的那人:“我答了你问题,你便须当投桃报李,为何如此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