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轩看似随口说出了朝中御史中丞的名字。
只因为锦衣卫手中掌握着朝中大小官员的情报。
而面前的这位顾指挥，私下里就跟齐牧的关系很不简单。
偏偏齐牧跟皇城司，在朝中又属于水火不容的两派。
顾千帆身为皇城司的指挥使，暗中却跟齐中丞有来往……
这么看下来，就很有说道了。
于是赵轩随口提了一句，顾千帆的反应也已然给了他答案。
看着顾千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赵轩心知肚明，也没有必要再问下去。
随即转口，脸上表情毫无波澜的说道：“顾指挥倒也不必惊讶。”
“齐中丞是顾指挥的世叔，私下有来往也在常理之中。”
“刚才我看顾指挥被追着那一番折腾，肚子应该饿了。”
“正好我们这一行人也还没吃饭，这艘船上的厨娘可是两浙地界有名的，不妨去尝尝味道。”
说罢，赵轩倒也没理会顾千帆。
朝着赵盼儿等人示意，便动身前往船舱。
而被留在原地的顾千帆看着赵轩的背影，心却还在狂跳：
“原来我与齐中丞的事，锦衣卫也早就已经注意到了！？”
“或许是没有触及到官家，所以他才没管吧？”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
顾千帆想着，虽然心有余悸，暂时也松了一口气。
而眼瞧着赵轩等人推门进了船舱，一股饭菜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顾千帆也不由得跟老贾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难看与懊悔。
没有别的原因。
只因为二人刚才在景王施粥时，担心未来要躲避通缉，会饥饱堪忧。
所以硬是用粥把肚子灌了个饱。
可谁能想到，他们阴差阳错会上了锦衣卫的船。
不仅性命暂时无虞，餐住无忧。
而且船上厨娘做出来的菜……也的确很香。
……
转眼已至傍晚，江水被落日余晖浸染，景色一片大好。
众人在饱餐之后，此刻的船舱内也传来了茶香扑鼻。
而做茶之人，自然是赵盼儿。
不过她所使用的并非是寻常的沏茶手法。
而是用从茶馆中带出来的茶具，为船上众人做着‘茶百戏’。
只见赵盼儿在杯盏的茶粉里点入热水，慢慢搅动成绵密的泡沫状。
接着又在其表面画出了几颗栩栩如生的竹子。
尽管船还在江中行进，难免会有颠簸。
可赵盼儿的手法十分娴熟，丝毫没有被影响。
画出来的每一片竹叶更是显得苍劲有力，引得船舱中的老贾等人连连拍手称赞。
“不愧是有茶博士之称的赵掌柜！”
“能将竹子在茶上画的栩栩如生，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你说是吧，顾指挥？”
虽然此刻身处在赵轩的船上，但老贾倒是显得很宽心。
既不用担心会被通缉，而且吃得好住得好，索性就玩开了。
这会儿都学会了带头活跃气氛。
反倒是顾千帆兴致缺缺。
脑海中不时会想起赵轩跟他提起过齐中丞的事情。
就好像自己的所有行动，都暴露在了赵轩的眼中。
可是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让他感觉很是后怕。
眼下听老贾喊自己，当着赵轩的面。
顾千帆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只得拍了拍手应和道：
“对对，不错，挺好。”
而赵盼儿却并没有理会旁人的称赞。
她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瞥着赵轩。
手中的这杯茶是她今天做出来的第一盏。
而之所以画的是竹子，更是心中早已有了人选。
打定了主意，要将自己点出来的第一盏茶敬给谁。
“这竹子刚劲中直，倒是跟大人很是相配。”
赵盼儿心中暗道。
虽然锦衣卫的名声可怖。
因其一旦动手，便是种种大案，所以才会震慑朝野。
但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赵盼儿却是对赵轩十分有好感。
毕竟她是亲眼看着清官杨知远，被赵轩带人给救了。
而擅用钱塘河运与藩商走私的郑青田，也被赵轩毫不留情面的诛杀了。
这些就足以证明，锦衣卫并非是像皇城司那帮人一样，为了铲除异党而不择手段。
想着这些，赵盼儿朝着赵轩浅浅一笑，
当着船舱中众人的面，将这第一杯茶奉在了赵轩的面前，开口道：
“大人，小女子的这第一盏茶就献与大人。”
看到这一幕，在船舱中的众人皆是侧目。
可这些锦衣卫手下却也不敢真的出声起哄，皆是嘴角含笑默不作声。
简儿看着奉茶的赵盼儿，似乎猜到了对方心中所想一般，会心一笑。
不过赵轩听着赵盼儿的话，却没想那么多。
毕竟在这艘船上，他的身份自然不用说。
想来赵盼儿的这第一杯茶也是要先给他的。
“有劳赵掌柜。”赵轩接过茶，抿了一口。
茶香顿时在唇齿中溢开，不禁称赞道：
“赵掌柜的手艺一绝。”
“可惜回了汴京怕是再喝不到这么好的茶了。”
赵轩的这番话只是客气跟打趣。
却不料赵盼儿闻言，心中泛起涟漪。
“是啊，等船到了华亭县，还有什么理由留在大人身边呢。”
“救命之恩还未报，却恐怕再也见不到大人了吧……”
赵盼儿心里想着，随即看向赵轩，一句话就要脱口而出。
她想说：“若是大人不嫌弃，小女子愿随大人去汴京。”
可是一想到自己是乐籍出身。
身份之悬殊，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就在这时，一声鹰隼啼鸣声响起，是从船舱外传来。
听见这声音，在场众人都觉得有些熟悉。
而顾千帆更是双目一凝，当即回想起这是第一次遇见赵轩时。
在茶馆的那只鹰隼：‘海东青’的啼鸣之声。
“莫非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众人心中想着。
就在这时，船舱的门也被打开。
只见飞流又怀里抱着海东青站在门外，朝赵轩道：
“轩哥哥！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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