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说县长突然病重啊。
夏山看了看旁边的卫兵。
不是说之前一直很配合来着。
后面被押进来的刘一山倒是眼前一亮：
“哎呀，既然县长大人身体不好。
不如先把我关进牢里，过些日子再说？”
他这一路已经咬着牙，把捐款涨到一万五千大洋了。
这可是出了血本了。
不信这夏大帅不动心。
旁边的张师爷恭恭敬敬上前一礼：
“大帅，县长大人身体不好，还需从长计议。
只是各位卫兵拿走的公文，都是政府资产，并不是免费的。”
“哦，得加钱是吧。”
夏山恍然大悟。
毕竟是民国时代。
就没有不贪不腐的地方。
能花点小钱得到政府部门配合的话，是最有效率的：
“一份公文就算十个大洋好了，除了印刷费用还有行政成本嘛。”
看夏山这么通情达理，张师爷又躬身一礼，轻声说道：
“大帅，一般的公文都不成问题。
只是这枪毙赵局长的事关系重大，县长大人也无能为力啊。”
“哦，没事没事，我只是准备暂时兼任警察局长而已，下个月再公开选举新局长。
这批准枪毙也只是在公文上批准，又不是要在这儿当场枪毙。
只是请县长拍照纪念，准备登报而已。
待会儿就送赵局长进监狱。”
夏山笑着掏出手枪，抽出弹夹示意：
“你看，这枪里没有子弹的。”
一听这话，刘县长的病立刻就好了。
你想兼任警察局长，那就兼呗。
我也不敢反对啊。
只是走个过场，还能登报出名的话，他怎么会拒绝。
等今后退休回了老家。
有份好名声，也能萌庇子孙啊。
“哎呀，这出了一身热汗之后，风寒果然就消退了。”
他随手把被子一丢。
接过师爷送上的毛巾，连连擦汗：
“拍照的话，能上省里的报纸吗？”
“那当然，门路都找好了。
这么离奇的案子，省里的报纸就算不给钱也会抢着登的。”
在夏山的指挥下，现场气氛立刻开始布置起来。
刘县长高坐办公桌后。
手握一枚印章，眼神威严冷肃。
赵局长跪在桌前。
斜望向上，露出一副竭力辩驳的丑态。
夏大帅侧立在县长大人身后。
伸手指着赵局长怒斥。
还有师爷也忍不住露了一小脸。
站在角落递出文书。
等到闪光灯亮起之后，众人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夏山更是把手枪递给了刘县长把玩：
“其实我带这枪也只是个摆设而已，不如送给刘大人防身？”
“这象牙手柄雕工精致，不愧是洋人生产的精品。”
刘县长拿着枪左瞄右瞄。
感觉自己气势逼人。
这老脸，肯定也跟夏大帅一样帅。
“你看这是准心，三点连成一线就能指哪打哪。
就是这样，直接对着眼睛瞄准……”
在夏大帅指挥下，刘县长不知不觉把枪口瞄准了跪在面前的胖子。
就算明知道里面没有子弹，赵局长也忍不住心脏急跳。
正要开口提醒。
蓬！
闪光灯再次一亮。
青烟飘起中，刘县长手一哆嗦，直接扣下了扳机。
好在里面没有子弹，只是虚惊一场。
不过被这一吓，刘县长也不敢再收下手枪了。
只是客客气气地将夏大帅一行人送出了县政府。
“大帅，我的表现还好吧。
要不先送我进大牢住一段时间，也好让家里人尽快筹钱啊。”
赵一山看看事情似乎告一段落，赶紧表功。
“没问题，再去警察局逛一圈宣布案情，就送你进监狱。”
这抢着进监狱的，还真是少见。
一回到大路上，仍然有密密麻麻的人挤在路边，围观不散。
“杀人偿命！”
“打死赵胖子！”
“枪毙赵胖子！”
……
赵一山听着心惊肉跳，忍不住低声求饶：
“大帅，这些暴民无端扰乱治安，影响附近商铺生意。
能不能让他们先解散回家啊。”
靠，你这官腔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没见人家直接收摊，连生意都不顾了。
就为了看你死吗？
“没关系，等你进了监狱，就真正清净了。”
听夏山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刘一山顿时满脸苦涩。
平时在平遥威风十足。
今天却要以死刑犯身份一路出丑。
甚至还要回到警察局的老巢丢人现眼。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算了，今后就算能东山再起，也要换个地方当官。
在这平遥丢脸丢到底，也无所谓了。
于是在两侧人潮跟随下，夏山又押着赵局长直奔警察局。
“快！快把枪都收起来！”
警察局里一片慌乱：
“千万别让夏大帅误会！”
今天的警察局，从一大早开始就很闲。
反正现在平遥城归夏大帅管，他们也不管事。
听说夏大帅在青楼公开审案，还有不少人换了衣服去看热闹。
后来形式急转，夏大帅居然当众招出了死者冤魂断案。
判了赵局长死刑。
要押着去找县长批准枪毙。
现场的几个赵局长手下，也都被抓了起来。
一些混在人堆里看热闹的警察，立刻就慌了。
要说赵局长下令杀人。
他们一百个相信。
要说赵局长亲手杀人。
他们一百个不信。
夏大帅这押着赵局长游街的态度。
是公开造势，杀人诛心。
要借机清算警察局啊。
等赶回去一说。
赵局长亲手提拔的副局长马二宝，立刻下令召集全员发枪防守。
他原名马正阳。
改成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衬托他对赵局长的忠诚。
夏大帅要清算警察局，肯定是不会放过他这种铁杆的。
警察局虽然枪少，但子弹充足。
这房子造的也格外结实。
都是整块的条石加上进口的洋灰垒起来的，还存了大量的粮食。
只要堵住大门，守上十天半个月也不成问题。
想必夏大帅也舍不得靠人命来硬冲。
等过了这个风头，再偷偷跑路就行。
没想到等夏大帅进了县政府，有办事员偷偷传信过来。
说夏大帅只是打算兼任警察局长，下个月再选新局长。
这下就没人想抵抗了。
谁当局长不是当呢？
就连马二宝也变了心思。
他马正阳这么好用的手下，夏大帅难道不需要吗？
于是等夏大帅带着军队和人潮来到警察局面前时。
面对的是全体警员的列队欢迎，马正阳站在最前面抱拳行礼：
“平遥警局上下，恭迎夏大帅上门指导。”
你们这么热情，我都不好发威了。
于是夏山当众宣布了赵一山的罪行和判决。
暂时由自己兼任警察局长。
接下来把公告张贴在警察局大门口。
本月内在平遥县公开招募，下个月进行公开选举。
选出合适的新任警察局长。
只要品行端正，拥有充足的经验和人望。
都可以主动报名。
人人都有机会。
这下再也没人关注倒霉的前任局长了。
马正阳再次第一个站出来，举报赵一山的罪恶。
只要是有点本事的老警察，都在盘算着怎么向夏大帅表忠心。
经验人望嘛，谁都不认为自己差。
只是这品行端正嘛，就全凭夏大帅做主了。
一番人情冷暖。
赵一山看在眼里，凉在心里。
这满街的人都在为夏大帅叫好，只有他一个人在被吐口水。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仍然看着难受。
宁可早点进监狱里清净一下。
等最终被送进城郊监狱的时候，他甚至还松了口气。
只是他并没有被送进死刑犯的单间。
而是一路被送到了监狱中间放风的大院。
院子中央，站着低声咳嗽的花腿三。
旁边是面无表情的小水莲和不知所措的乐师老头。
墙边还有一排被临时提溜出来围观的罪犯。
“犯人赵一山，因谋杀民女花蓉娘，被判处死刑。
送监狱执行枪决，以示警诫。”
随着夏山的高声判决。
赵一山开始拼命挣扎，嘴里也是语无伦次：
“我冤枉啊！
大帅饶命啊！
我还有钱啊！
赵司令是我远房叔叔！”
夏山把手一挥：
“给他一个清净！”
“砰！”
虽然赵一山没有亲自动手。
但也算一桩杀人案和一桩杀人未遂案的主谋。
杀他不冤。
这种心机深沉又不择手段的人，留他活着也太危险。
如果不是自己有不死树做底牌，只怕也要被骗地团团转。
可惜自己要做煤炉生意开连锁店赚钱，必须顾忌名声，不适合随意抄家。
估计拿不到那一万五千大洋了。
看着开枪之后，伤口再次崩裂的花腿三。
夏山轻轻舒了口气，让人把他送去找医生治疗。
顺便让卫兵将尸体送交罪犯家属，也对门口的围观群众公示。
宣布已经枪毙了杀人犯赵一山。
让那些一路跟到监狱的平遥县民安心回家。
没过多久，就听见了外面传来怒潮般激荡起伏的欢呼声：
“夏大帅公道！……”
夏大帅的威望，在平遥县已经起码到崇拜等级了。
自己也似乎越来越适应这民国的混乱了。
接下来，还有河帮的问题要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