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看上去像被洗劫过？
陈留王刘协的寝宫。
一名小黄门拦住了李儒和华雄。
“这位壮士请留步，陈留王只请李先生相见。”
华雄愠怒，就要施以老拳，却被李儒拦住了。
“公伟，你且在此等候。”
华雄，字公伟，这个表字还是李儒给他起的。
李儒今日入宫，所行之事隐秘，他不想旁生枝节。
华雄虽不忿，但闻言还是老老实实地退了回去，叉手站在院中，宛如一座铁塔。
小黄门这才领着李儒徐徐朝着刘协的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李儒不由吃了一惊，使劲眨了眨眼，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要不是看到刘协跪坐席子上，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打量了一番房间内的景象，李儒暗暗皱眉。
刘协虽为陈留王，是当今天子唯一的兄弟（同父异母），但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天子刘辩居住的甘泉宫，刘协的寝宫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偌大的房间，竟连点像样的装饰品也没有。
那一排置物架，上面空空如也，连一件玉石瓷器都没有！
这怎么看上去，像是被洗劫过一样？
李儒暗自嘀咕，他却不知，这里不久前，的确被洗劫过……
但看到刘协窘迫的境遇，却让李儒更多了一份信心。
堂堂陈留王，竟沦落到这步田地，怎会没有怨气？
既有怨气，那一切就更好办了！
刘协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不由苦笑道：
“先生，可是疑惑孤王这寝室的简陋？”
“不瞒先生，几日前十常侍作乱，袁氏兄弟以平乱为名，入宫剿贼。”
“后来祸乱平定，十常侍尽数伏诛，但皇宫中却少了很多东西。”
“就比如孤王这寝宫，只剩下一铺床和几张桌椅啦。”
刘协人小鬼大，他知道袁氏是兄长刘辩的人，所以对袁氏向来没有好印象。
而董卓与袁氏又是死对头，所以他毫不掩饰对袁氏的憎恶。
再加上，宫里都传是袁术洗劫了皇宫。
就连宫女和太监们，都在天天诅咒袁家的十八代祖宗。
因为就连他们藏在枕头底下、床底下、衣柜里的碎银子，都被“袁术”那遭天杀的搜刮走了！
有几个老太监承受不住，当天就嗝屁了。
这些残缺之人，平生唯一的喜好就是搂银子。
他们借着给宫里办事的机会，不放过任何一个勒索敲诈的机会，几十年如一日地坚守着初心。
就像辛苦储存粮食，准备过冬的老鼠。
辛苦了一年，就等着过冬了，突然有一天回到窝里，发现存粮被盗了。
老鼠真的会被气死的。
而后来，刘协又听说，袁绍返还了部分金银财宝，但他却连一个铜板都没收到。
刘协感觉受到了二次侮辱……
他将这笔账都记在了袁家的头上。
而今日李儒拜见，刘协已隐隐猜到了几分来意，所以上来就直接表明了对袁氏的憎恨。
李儒微笑，他听出了刘协的言外之意。
这位陈留王倒是个聪明人，这样也省了自己一番唇舌。
刘协替李儒斟了一杯茶，示意他上前来坐，但却并未起身，这是汉室的颜面问题。
对方毕竟只是一介白身。
刘协努力模仿着父亲汉灵帝生前的言行举止，竭力让自己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帝王之气。
李儒脱去布鞋，径直走上席子，与刘协面对面，跪坐了下来。
这个举动有些逾礼，但刘协并没有流露出不满之色。
李儒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嘴角微扬。
茶的味道苦涩，还有一种发霉的味道。
这说明，刘协的境遇已经非常糟糕了。
“既然陈留王是个聪明人，儒就直说了。”
“董将军欲废掉当今天子，扶持你为天子，陈留王意下如何？”
李儒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
哐当！
刘协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
茶水尽数洒在他的长袍上，滚烫的热水很快渗透了进去，但他却浑然未觉。
刘协怔怔地看向李儒，脸上浮现出惊喜、错愕、惶恐、激动的种种情绪。
之前他竭力模仿先皇而营造出的镇定自若形象，瞬间坍塌。
宫里一直传言，当年灵帝生前是要立小儿子刘协当皇帝的。
两个儿子中，灵帝不喜欢刘辩，更喜欢刘协，这在宫中也不是秘密。
刘辩行为轻佻，性格懦弱；
刘协沉稳大气，有王者风范。
两相比较，刘辩虽年长五岁，却被刘协处处压制。
灵帝也私下里，多次表示要培养刘协当接班人。
刘协已经做好了成为大汉第十三任皇帝的准备，而且他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
可是，灵帝突然驾崩，连传位遗诏都没留下。
于是何皇后依照大汉祖制，立嫡长子刘辩继任皇位。
刘协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将变得十分危险！
年少老成的他，为了活命，迅速收敛锋芒，处处讨好皇兄刘辩。
因为宫里的老人曾告诉他，他的生母王美人，就是在生下他不久后，被何皇后毒死的。
刘协是靠着董太后的庇护，才长大的。
皇兄刘辩即位，他的母亲何太后辅政，他的舅舅何进把持兵权，根基稳固。
刘协本来已经彻底掐断了皇帝梦，但今日李儒的到访，就像一粒火星溅到了干草堆里，迅速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这一切，都被李儒尽收眼底。
看到刘协的表情，李儒嘴角微微上扬。
他这是有意在试探，以判断日后是否可完全掌控对方。
而一个人在面临突发状况时的表现，最能体现他的本心。
刘协下意识的表现，令李儒很满意。
“陈留王意下如何？”
李儒捡起地上的茶杯，替刘协重新倒了一杯茶，然后端起茶杯，单手递给了他。
刘协看着茶杯，又抬头看向李儒，心中忐忑惶恐，天人交战。
“你，你该不会皇兄派来试探孤王的吧？”
刘协突然想起，董卓前几日还单独面见过何太后。
传言，那次面见，董卓泣泪宣誓效忠之意！
一瞬间，刘协被自己突然想到的可怕情况，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儒将端着的茶杯缓缓放下，抬头望向窗外。
此时，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已消失，月色渐渐升起。
“机会只有一次。”
“你有一杯茶的时间考虑。”
李儒的声音很轻，但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