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当中,难免还有着怨言,嬴政是听得出的。
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寡人希望你能明白,送你来韩国当质子,也是寡人的无奈选择。”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寡人的用意。”
“是吗?那母亲的死,也是因为无奈?”
赢洛反问道。
片刻后,他从怀中取出母亲的遗物,那枚青色玉佩。
目光严肃而又冷静,他开口道:“父亲大人,我希望对着娘亲的遗物,你能实话告诉我!”
“娘亲他为什么会死?我想知道原因。”
“我...”
桌子底下,嬴政拳头紧握,他当然想把事情真相告诉给赢洛。
你的母亲其实无罪,她只是遭受了牵连罢了,郁郁而终。
可现在而言,还不到时机。
况且当初的事情错综复杂,他也不想再把赢洛给搅和进去。
在嬴政看来,能给自己儿子一个平静的地方生活,就是他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只是他所做的一切,如今造成了父子两人如此深重的隔阂,嬴政心中也觉得十分难受。
良久后,他才叹气道:“寡人有着自己的苦衷,我只希望你能知道这一点。”
“不过看到你现在还好好活着,还有那么大本事,寡人也很欣慰。”
“欣慰?”
赢洛眉头凝滞。
这两个字,是以前从嬴政耳朵当中从来听不到的字眼。
以前对于他这个儿子,嬴政永远都是:“滚!离开秦国!谁让你待在这里的!寡人不想看到你!”
而赢洛也是在他语言的刺激之下,最终决然无比的踏上了前往寒国的道路。
难道他真的有苦衷?
嬴政并没有驻足多长时间,走之前,他给赢洛留下了另一块玉佩,还说了一句话,
“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寡人的儿子,这是我当初送给你母亲的定情玉佩,现在也交给你吧。”
随后又简单询问了一些近况便和盖聂离开了!
而房间内的赢洛拿着父亲留下的玉佩,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他的态度为何跟以前大不一样?”
赢洛想不明白,还是说父亲看到他现在的本领,觉得自己有了价值,可以利用了?
“他已经走了。”
半晌后,焰灵姬端着茶水进屋,轻柔说道。
“你怎么不下去送送?”
“不必了,当初我来韩国的时候,他也没送过我。”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嘛,而且我总觉得他似乎也并不是真的冷漠。”
“是吗?”
赢洛撑着脑袋,若有所思。
焰灵姬贴在他的怀里,又道:“我虽然是女孩,但对于很多男人的心思可是相当清楚的。”
“先前你在和白亦非他们交战的时候,嬴政的表情,是一种欣慰的表情。”
“那绝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所能露出来的样子,如果他真不在意你,又何必走的时候,不停朝紫兰轩回头呢?”
焰灵姬的观察力可以说十分出色,哪怕是嬴政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赢洛听完却是笑道:“好啊你个焰焰,居然对男人那么了解,说,你是不是靠这个本领勾引我的?”
“我可没有,我还说是你勾引我的呢!”
焰灵姬娇媚一嗔。
赢洛看着她那完美面容,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原地扑倒!
.....
新郑城外。
嬴政的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往秦国咸阳方向驶去。
马车上,嬴政闭着双眼,脑海中不断涌起以前的画面。
赢洛的母亲蓝姬,是一个很美的女子,因为一次偶然,遇到了嬴政。
对于蓝姬,他几乎倾注了所有爱意,而对他们的儿子赢洛,更是偏爱有加!
可惜,因为母族作乱,蓝姬也郁郁而终。
再加上一众大臣的力劝,当初尚还年轻的嬴政也只能为了国法,将其母族全部处死!
“王上,大秦的国法不能破啊!”
“是啊王上,这蓝姬虽然没有关系,但他的母族却实在作恶多端!”
“请王上为了世间公理!做出明断!”
“......”
自己身为王,一个强大国家的君主,就绝不能有所偏袒!
这时马车外的盖聂说道:“王上,公子他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才,您为什么不带他一起回去呢?”
“以公子的本领,在秦国必定可以名动四方!”
嬴政睁开眼睛,片刻后才道:“秦国是一片表面平静,实则乱流涌动的深水池塘,比起韩国更要险恶上数百倍!”
“他的年纪尚小,现在回去就是如入虎穴,不妥!”
“王上说的对,是在下愚钝了”
盖聂又道。
片刻后,嬴政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等回去以后,寡人要好好改革朝堂!那些老家伙们现在愈发骄纵,必须得收拾!他们也该为大秦的崛起,做出些牺牲来了!”
“可是王上,他们那些权贵在秦国扎根已深,想要拔除他们怕是相当困难!”
“即便困难再多,也不能后退,寡人身为王,必须要为了秦国考虑!”
嬴政双拳紧握!
“为了这个国家,朕连自己的挚爱都不能偏袒,又遑论他们呢!”
“若是再不知收敛,下一次蓝姬母族的惨案,就是他们这些人的下场!”
“这次和韩非交谈以后,寡人已经明白了治国最大的倚仗是什么。”
“而为了大秦一统天下的目标,寡人只能往前!”
胸中豪情顿生,王者气息霸气外露!
盖聂很清楚自己这位王上所拥有的雄心,自从辅佐他以来,对方就展露出了相当的远见。
因此也点头道:“王上既然想做,在下也定当全力辅助!”
“而且朝堂上,还有李大人跟那些老家伙们做周旋,想必他也会全力支持王上!”
“李斯?”
嬴政呢喃的吐出两个字来。
李斯是前相吕不韦所推荐的人才,听说跟韩非师出同门,也有着治国的能力。
若是运用得当的话,未必不能成为他肃清大秦毒瘤的一把利剑!
这秦国的天,也的确该变一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