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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欺瞒
    清灵子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事已至此。

    他也只能暂且留下来,等着日后再找机会离开。

    有了清灵子这个活了将近百岁的老道士帮忙,景澜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脑海中困意再次席卷,上下眼皮不断贴合,像是一对难舍难分的恋人。

    就在他靠着车壁努力维持清醒时,刚刚跟随封清歌进入马车的狸奴突然走出来。

    “首领,小姐找你。”

    景澜轻轻皱眉。

    殿下找他做什么?

    回想起自家小公主受伤的手掌,景澜心中一紧,看向狸奴。

    那张冰块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此处便麻烦你和清灵子师侄。”

    狸奴沉默点头。

    清灵子眼珠飞速转动,爽快答应。

    景澜起身走向车厢内,掀起门帘的最后一刻,轻轻丢下一句话。

    “我出来时若是看不见师侄,那门内刑罚堂桌案上就会多一只传信纸鸢。”

    清灵子脸色一僵,刚刚冒头的逃跑计划,瞬间消失无踪,老老实实坐在马车边上,哀叹自己流年不利。

    景澜进入马车,就看到正对着车门的明艳少女,眉目温柔地注视着趴在她膝盖上闭目休息的女孩,手指轻柔梳理女孩散开的长发。

    手指上纵横痕迹,极其显眼。

    红痕遍布的双手没有任何处理,摩擦出的细小伤口上还有麻绳残渣。

    景澜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紧皱。

    “殿……”

    “小声些。”封清歌抬起手比了个噤声动作,凤眸沉沉,看不出任何思绪,“小柔睡着了。”

    他刚才还能听到二公主说话的声音,这么快睡着,恐怕还有些别的原因。

    景澜并未戳破,提气上前,单膝跪倒在封清歌面前。

    “属下失职,还望小姐责罚。”

    封清歌并未看他,而是将纤手伸到了他面前。

    景澜拖着封清歌的手掌,拿起一旁狸奴准备好的濡湿帕子,调动内力将帕子弄热,小心覆上麻绳摩擦出的细长伤口。

    他的动作非常小心,封清歌几乎感觉不到痛感,即便有也如同蚊虫叮咬般轻微。

    低头看着仔细帮她清理伤口的男人,封清歌抿了抿唇瓣,轻声道:“你说,我做错了?”

    景澜手上动作一顿,黑眸深邃看向俏脸沉凝的封清歌。

    “小姐何出此言?”

    “在危机未明的情况下,却让队伍中最强者去休息,这难道不是错?”

    理智与情感,到底哪个更重要?

    凤眸居高临下看着表情毫无变化的悍匪脸,封清歌突然觉得景澜脸上人皮面具有些碍眼。

    “小姐没错。”她眼中飞速划过的不喜,令景澜心头莫名一痛,垂眸避开对方的目光,恭敬道,“只是担心属下身体撑不住而已。”

    在她面前,眼前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像是一汪温泉,舒适温暖,不带任何攻击性。

    似乎无论她做出怎样离谱的决定,景澜都会无条件支持。

    指尖触碰少年下颌,轻轻用力,勾着对方脑袋,注视着那双满是困惑的黑眸,轻喃道:“阿澜,我好像看不透你。”

    景澜能力强悍,言行举止堪称完美。

    撇去影卫的身份不谈,简直是权贵子弟难以复刻的典范。

    但在她面前,景澜不仅会选择收敛锋芒,甚至还会做出不符合他一向性格的举动。

    就像是前两次的亲密接触,从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来看,实在是过于越矩。

    可景澜做得太过自然,自然到她当时根本没有察觉到异常。

    即便是在事后回想起来,第一反应也不是景澜过于亲密的动作,而是他们两人对话隐含的深意。

    凤眸一寸寸扫视着这几日才熟悉起来的凶悍面容,封清歌心头隐约冒出一个想法。

    景澜俊朗无双的皮囊下,似乎隐藏着另一个灵魂。

    与他平日里性格完全不同的灵魂。

    凤眸中探究与困惑糅杂,眼底却极其清亮,没有一丝怀疑之意。

    景澜心中钝痛渐渐平复,凝视着座椅上的明艳少女,一字一字缓慢道:“属下对小姐不会有任何欺瞒。”

    “阿澜,你说这句话,不会觉得太过苍白吗?”

    封清歌指尖突然发力,两指用力捏着景澜的下巴,即使有着人皮面具遮挡,依旧能看出些许血色褪去。

    “幼年相识之事,景家历代影卫之事,还有你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师侄。”

    俯身凑到景澜面前,封清歌轻轻启唇,意味深长。

    “景澜,你瞒着我的事情,可不止一件两件。”

    温热气息喷洒在脸上,景澜心跳抑制不住的加快。

    他想要避开殿下隐含深意的目光,却因为下巴处的钳制不敢将想法付诸实际。

    殿下手上伤口刚刚处理完毕,这时候他要是挣扎,绝对会造成二次伤害。

    眼前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怎舍得对方受伤。

    避不开,那就直接面对。

    “属下并非有意瞒着小姐。”景澜眼神诚挚地凝视着封清歌,“只是觉得有些事没必要提起。”

    “年幼相识之事,小姐已经不记得,提起也只是徒增伤心。”

    这话倒也没错,他们幼年往事还夹杂着母后。

    若是景澜告诉她实情,以她当年的性格,即便有几分相信,恐怕也会因为被挑起了伤心事而选择无视,甚至让父皇将景澜调走。

    “景家之事,若不是小姐对三少爷态度转变,属下依旧不会说。”

    按照她那时候宠爱封清玉的程度,景澜前脚将这件事告诉她,封清玉后脚就会知道。

    “至于师门之事,连陛下都不知晓。”

    若说前两个回答都在封清歌猜测之内,那第三个就是实打实的出乎意料。

    “既然景家和父皇联系紧密,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不是她怀疑景家的忠心程度,而是她了解父皇的性格,对于留给她和封清玉的人手,绝对会严加把关。

    景澜手上能掌控母后留给她的人手,并且不被父皇知晓,已经足够让封清歌惊讶,现在又多了一位神秘师父。

    还真一个秘密接着一个秘密。

    再过段时间,景澜说他也是重生回来的,她肯定也能泰然处之。

    “景家也无人知道。”景澜先是解答了封清歌的疑惑,然后才说起他遇到云鹤道人的往事,“我六岁时在家中练剑,师父突然从天而降,说我有慧根要我拜师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