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眸豁然睁开,其中没有一丝睡意。
景澜收回手侧立在她身后,脸上笑意淡去。
“孙家办事效率挺快的。”
封清歌起身看向景澜,见他脸上流露出不悦而不自知,凤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整了整袖袍,道:“让她们进来吧。”
“是。”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狸奴领着几个满脸喜色的婆子入内。
“这位想必就是崔公子吧,果然是少年俊才、举世无双。”
为首的婆子头上裹着红布,脚还没进门,吉祥话就已经车轱辘般转起来,可这话刚说到一半,她的目光便被地上的狼藉吸引。
一句“钟灵毓秀”卡在口中半天才吐出来。
其余人也是眼神隐带震惊地看着地上的木桌残肢。
封清歌全然不在乎她们仿佛入了贼窝的神情,开门见山道:“几位来送喜服辛苦了。”
“孙家小姐与崔公子,那可是天作之合,一顶一的良配。能参加这天大的喜事,沾沾喜气,怎么能说是辛苦呢?”
喜婆很是敬业,就算看向封清歌的眼神还带着畏惧,却依旧不忘说好话。
封清歌抬了抬眼,狸奴立刻送上喜钱。
几人看到薄薄的金叶子,脸上畏惧之色立刻消失了一般,齐齐道谢还不忘说些“佳偶天成”的吉利话。
“不是说试喜服?”
略有些低沉的女声打断了众人又重头开始一轮的吉利话。
几人下意识看向景澜,见他冷着一张脸,心里忍不住嘀咕。
这姑娘长得像天仙一般,怎么性子这么冷?
孙世豪派来的都是人精,这种想法也就在心里想一想,面上不会露出来分毫。
几人一齐看向封清歌,等着“正主”发话。
封清歌收回落在景澜身上的目光,淡笑道:“时辰不早,早点试如果不合适还有时间改。”
闻言,领头带红头巾的喜婆,立刻将她们带来的锦盒打开。
大红喜服的胸口正前方用五彩丝线绣着一只凤鸟。
民间婚嫁不可用金龙和凤凰,但凤和凰却不禁止。
两种说法。
一种是龙凤呈祥,说的是金龙和凤凰。
而另一种说法,凤凰前雄后雌,对应人就是凤男凰女。
很显然,孙家送来的这套婚服就是用的第二种说法。
红头巾喜婆从锦盒中将喜服拿出小心抖开,正想要上前伺候着封清歌穿衣,就被景澜用巧劲截胡。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红头巾喜婆一时没反应过来。
景澜将喜服在封清歌身上比画了一下,道:“这喜服大小看着正合适。”
见景澜口中说合适,却完全没有动手让她试一试的意思,封清歌眉眼掠过些许笑意。
“喜服穿戴方式不同于其他衣物,总要试试才知道。”
说着伸出手去拿景澜手中的大红喜服。
指尖还未触碰到喜服,景澜便一个侧身闪到了封清歌身后,将喜服像是大袄一样披上去。
“差不多。”
说完就立刻收回手,准备将喜服放回去。
刚走一步,手腕就被抓住。
封清歌满眼笑意地看着景澜,轻声道:“这种大事怎么能说差不多呢?”
喜婆下意识开口附和:“崔公子说的是,这大婚啊,一辈子可就一次,可不是得认真些。”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背后一凉。
本能地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虽然没有发现异常,但出于多年做喜婆接人待物的直觉,她极其谨慎地选择闭嘴当桩子。
其余人见她不说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见喜婆等人不再言语,景澜捏紧手中喜服,对着封清歌道:“鸾哥儿可是不信我?”
上好的绸缎在他手中出现点点褶皱。
封清歌抓住景澜的手腕不放,笑意满满地看着他,在景澜开始觉得不自在时,视线下移打量起来眼前这件大红喜服。
上好的大红色绸缎,除了前襟上绣了一只五彩丝线织成的凤鸟,袖口衣摆处都点缀了不少织金绣花,看起来就很贵气。
更不要说锦盒里还没有拿出来的镶嵌着八块羊脂玉的腰带。
这一套衣物没个千八百两银子绝对下不来。
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制出一套如此昂贵的喜服,孙家还真是财大气粗。
可惜衣物是好衣物,就是出现的时机不对。
“‘澜姐姐’的话,我自然是相信。”封清歌松开景澜的手腕,看着他手腕上还未消退的痕迹,眼神温柔几分,“既然你说刚刚好,那边不需要试了。”
闻言,狸奴上前。
孙家下人还保持着抱东西的姿势,但怀中已经空了。
狸奴端着锦盒走到封清歌面前,微微躬身:“主子。”
封清歌扫了一眼,见锦盒中不只有腰带还有长靴内衬等全套衣物,满意点头。
“先放一边。”
狸奴低头退下。
孙家派来喜婆,看着封清歌试都没试就将东西收下,欲言又止。
“我家‘表姐’对我很了解,既然他觉得大小合适,那肯定合身。”
她都这么说了,喜婆只能陪着笑脸道:“公子觉得合适就好,如果哪里需要添些什么花样,随时可以派人来通知。”
明日大婚,今日添花样肯定来不及。
喜婆这话是告诉他们,如果觉得不合适随时都能改。
既不伤面子,又说出了应对之法。
这能做喜婆的人,果然都有两把刷子。
封清歌点头道:“如有问题,我肯定会找你们。”
“随时恭候公子大驾。”见她没有拒绝,喜婆眼角笑纹深了一些,“这喜服不用试,这帽冠还是要试一试”
男子开始戴冠束发,一般有三种情况。
一是成婚,二是五服之内无男性长辈,三是及冠。
封清歌显然不属于后两者。
景澜刚刚有所缓和的脸色,又一次沉了下去,盯着喜婆从另一个锦盒中拿出冠帽,手掌动了动。
封清歌看到他的小动作,凤眸中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有了前车之鉴,喜婆这次将手中物件抓的很牢固,介绍道:“这帽冠由金丝为骨架编织而成,上面镶嵌的可是上好暖玉,价值连城。”
一次性的东西花这么多钱,真是够豪气。
封清歌拿起帽冠欲带。
“我身体不舒服。”
看着景澜丝毫,将帽冠放回锦盒叮嘱狸奴收好后,对着喜婆等人道:“这东西本来应该我准备的,结果让他破费,劳烦几位代我向孙伯父道谢。”
“公子言重,这话必定带到。”喜婆笑着应下,又说了几句好话,便极有眼色地带着其余人告退。
“慢走,狸奴去送送。”
狸奴对着封清歌微微躬身,转身关上房门,将这些人送了出去。
房间空荡下来,封清歌不着急去关心景澜,反而走到了摆放锦盒的位置,伸手轻抚着丝滑的绸缎。
“这些衣物倒是不错。”
声音刚落下片刻,屏风后转出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