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洁柔看看景澜,又抬起头看向封清歌。
封清歌只是笑看着她,并未给出任何指示,显然是准备让她自己做决定。
小丫头咬着唇瓣迟疑了片刻,道:“柔儿不懂阿澜姐姐在说什么,但阿澜姐姐不需要道歉。柔儿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据理力争只是想要将事实告知姐姐而已,并不是非要争论个谁对谁错。
看封洁柔的表情,景澜本就不冷硬的心肠更加柔软。
心中对刚才故意套话的行为,万分愧疚。
见他眼底波澜渐起,封清歌见好就收,松开封洁柔,坐在两人中间道:“既然都是无心,那我就当一个和事佬,这事就此揭过,怎么样?”
这话极其精妙,将她之前故意追问的责任,抛了个干净。
封洁柔这小家伙,向来将她所言奉为准则,完全不会有丝毫怀疑。
景澜就算听出来也不会说。
这件事在某个一点都不和谐的和事佬出面干扰下,轻易揭过。
三人无言用完饭,门外窸窸窣窣的人声也开始减弱。
见门外人影减少,封清歌随意道:“孙家那边应该开始了。”
景澜放下茶杯,看向客栈墙壁。
沉凝黑眸似乎能透过墙面看到孙家此刻的热闹场景。
“孙员外没有儿子,陈县没有孙家五服之内的亲戚。不知今日来迎接之人会是谁。”
平婚书无嫁娶之说,但大婚总有主次。
身为外乡客的他们,必然要到孙家去拜堂完婚。
虽说不必坐喜轿,但也不能少了接亲之人。
在陈县与孙家相熟家族中,年纪符合并且身份适合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人。
“我倒是有个人选。”
听到这话,景澜疑惑地看向封清歌。
“谁?”
“等会你就知道。”
封清歌卖了个关子。
看她老神在在,景澜并不急着询问。
“算算时辰,再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人就该来了。”
封清歌微微点头,看向狸奴。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弄好了吗?”
狸奴点头,将用上等绸缎包裹好的雕花木匣放在了桌面上。
封清歌随意扫了一眼,嘱咐道:“记得护好里面的东西。”
这里面可是和孙家合作的资本。
图纸文书丢了倒无妨,如果银票丢了,短时间内她还真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
“是。”
狸奴将包裹抱到怀中,双手牢牢护着木匣。
本就冷意遍布的目光,如今更是比刀剑还要锋利。
仅仅只是一眼,就会令人如芒在背。
清灵子默默往玄云子方向挪了挪,屁股刚动两下,就发现小师侄放下碗站了起来。
“小云子,我好歹是你师叔,就算你嫌弃我,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
“我吃饱了。”
清灵子控诉神情僵住,满脸尴尬地转移话题,道:“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
玄云子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封清歌三人。
“人来了。”
“感知能力不错。”封清歌放下手中茶杯起身,弹了弹喜服上并不存在灰尘,大步向外走去。
景澜牵着封洁柔跟在她身后。
客栈掌柜和小二见到他们动身,极有眼力见地将没有完全拆下的门板打开,站在门旁做出恭送姿态。
此刻客栈门外只剩下寥寥几人。
见客栈门彻底打开,众人眼神各异地打量着封清歌一行。
“这就是抢到绣球之人?”
“年岁是不是太小了一些?”
“看着也有十五岁,确实能娶亲。”
“真不知这人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接下孙家小姐的绣球。”
“可不是,孙老爷就这么一个女儿,日后这偌大家业那可都是他女儿女婿的!”
“那又如何,听说他们签订的是平婚书,这小子可拿不到孙家的钱。”
“平婚书?不就是好听一点的上门女婿?要是我宁愿不要这富贵,丢不起这脸!”
“在滔天富贵面前,骨气又值几个钱?”
世上总有些吃不到葡萄,看到别人吃了还私下里揣测这葡萄是坏的人。
景澜眼中冷意闪烁,手掌微转,几道寒光出现在手心。
“大喜之日,不宜见血。”
封清歌完全不将这些人说的话放在眼中。
心头杀意渐消,景澜换上礼节性的笑脸,沉声道:“孙家迎接之人为何还不来?”
要是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可能真的会忍不住让一些家伙永远闭嘴。
听见远处隐隐有人声和马蹄声传来,封清歌眼中笑意浮现。
“快了。”
景澜功力比她深厚,她能听到迎亲队伍接近,景澜自然也可以。
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想到此,封清歌笑意更深,凤眸盯着景澜的脸颊,手臂微微抬起。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封清歌忽然记起他们如今的情况,略有些惋惜地看了景澜一眼。
察觉到她的目光,景澜不明所以。
对上景澜探究视线,封清歌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道:“你猜迎亲之人会是谁?”
“孙家适合的人……”
话到中途,景澜就注意到封清歌唇边弧度扩大。
如果是寻常人选,她绝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凭借对自家殿下的了解,景澜立刻将常规人选一一排除。
身份合适,年纪差不多。
而且还不能是轻易联系到的人。
他们才来到陈县没多久,对此处不算熟悉,一时间还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
景澜微微皱眉,总觉忽略了重要信息。
鞭炮响过,马蹄声越发清晰。
蹄铁踩在地上的哒哒声逐渐变大,景澜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身影。
一个身份年纪合适,但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在孙家考虑范围内的人。
念头刚刚浮现,带着大红花的黄骠马从巷口处悄然露出脑袋。
锣鼓唢呐声震天,热闹气氛瞬间将此处占据。
而为首之人已经在景澜莫可言说的目光中,骑着高大骏马,精神抖擞地转出巷口。
身穿喜气迎亲服装的男人,气质硬朗身材高大,目光炯炯有神,很是有大舅哥的感觉。
就是这张光洁无比的脸,看起来很是熟悉。
景澜眼神含着万般无奈地看向封清歌。
“怎么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