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方士元阴森恶意的笑容，孙府其余人率先坐不住。
“你胡说！”
“我家小姐为人最最和善，容不得你一个蹩脚大夫诋毁！”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家小姐出言不逊！”
孙世豪能从一穷二白起，将家业做到这个地步，接人待物方面必然有他独到之处。
孙巧巧心计城府比不上她老爹，但毕竟是孙世豪一手拉扯大的女儿。
耳濡目染总是能学到几分。
父女二人清楚盖房每一砖每一瓦都极其重要的道理，从未亏待过家中下人长工。
况且覆巢之下无完卵，主家有难，身为下人也讨不了好。
孙府之人自然是要帮着孙巧巧。
可当下这个场面，并不是说人多就能占据上风。
甚至还有可能因为人多口杂，被心怀不轨之人抓住把柄。
“某不过是一个普通大夫。”
方士元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眼睛眯起笑着看向义愤填膺的孙府众人。
“救死扶伤，是某的职责。孙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虽月份尚浅，但也是一条性命。”
“方先生，看在你年纪不小的份上，我才容忍你的出言不逊。但这不是你得寸进尺，几次三番污蔑我的理由。”
孙巧巧俏脸冷然，吐字清晰速度均匀，完全没有秘密被戳破的心虚慌乱。
见她如此冷静，方士元眼角余光滑向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梁成才。
梁成才低着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方士元心底鄙夷闪过，不再将注意力浪费在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废物身上。
“是不是污蔑，一验便知。”
说来说去，话题又绕了回来。
孙巧巧掷地有声：“不可能。”
“不敢接受验脉，正说明你心虚。”
“你血口喷人！”孙巧巧身旁一个样貌普通的小丫鬟，指着方士元的鼻子大声吼道，“我看你就是个疯子！想要趁机敲诈我家老爷和小姐一笔！”
“某是个大夫，不图名利。”
方士元似乎是被小丫鬟的话刺激到，抖了抖袖袍，对着身后的人群一拱手。
“如果情况不属实，某愿一力承担罪责，此生不再行医。”
“谁知道你是个真大夫还是假大夫。”
人群中轻微议论声传出，方士元被眼皮遮挡成三角眼的眼底冷了一瞬，直起身的瞬间，神情严肃板正，没有半点破绽。
“在场诸位，想必也有行医之人，不知可否帮某做个见证？”
话落，人群骚动了片刻。
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颤颤巍巍从人群中走出。
看到这两人，孙世豪心底一沉。
“这两位老先生是常平县和安县的大夫。”
“他们不是早就不坐堂了？今天怎么出现在这里？”
“两位老先生和咱们陈县的万神医是好友，万神医和孙家关系不错。”
“有这层关系，孙家今日必定能平安。”
“那可说不定，这两位老先生在医术一途上，出了名的严苛。”
而这也是孙世豪最担心的一点。
未婚先孕可是极有可能丢命的大事，他绝不会让这件事传到第六个人耳中。
就连之前用来吓唬孙巧巧的打胎药，也不过是孙世豪借口近日失眠，让下人抓的一副补药。
抓药都如此小心谨慎，孙世豪更不可能将此事告知只能算是点头之交的万神医。
不知原因，自然谈不上帮忙遮掩。
其余人猜测是万神医邀请这两位来自其他县城的老大夫观礼，但万神医自己都未曾出席，只是让药童送了些贺礼来。
又怎么会联系其他县城有威望的老大夫前来观礼？
其中恐怕还有蹊跷。
孙世豪攥着手心点点溢出的冷汗，几步走下门前石阶，亲自迎到两个老大夫面前，拱手行礼。
“不知吴老先生和林老先生到访，有失远迎，还望两位先生勿怪。”
方士元明显是来找事，他站在台阶上不动没有任何问题。
但这两位老者，一没有惹事，二身份地位在附近县城不低。
若是用对待方士元的态度对待他们，传出去他必定要背上一个傲慢无礼的坏名声。
“孙员外，陈县两大富商之一，久仰大名。”
胡子稀疏的老者笑着回礼。
“吴老先生说笑了，我不过是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生意。”
“呵呵。”
另一旁的林老大夫冷笑了一声。
孙世豪尴尬一笑，道：“林老先生可有指教。”
林老大夫看着天，不理会他。
“老林就这个脾气，你别介意。”吴老大夫帮忙找补了一句后，又道，“我们两个老家伙听说万裕之那个老东西在你这里观礼，想着来凑凑热闹，顺便找他探讨些问题。”
孙世豪眼神微闪，惋惜道：“不巧，万老先生这段时间正在研究一个药方，没时间来观礼。”
“他是真不在，还是害怕见到我们两个老骨头？”
“当真不在。”孙世豪客客气气地回道，“吴老先生如果不相信，可以进府看看。”
“不必。”
林老大夫丢下两个字，就准备转身离开。
看这雷厉风行的行动，想必年轻时也是个暴脾气。
吴老大夫摇了摇头，道：“林老头，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林老大夫目不斜视地转身。
见他当真要走，方士元立刻站了出来。
“两位前辈，不知可否帮晚辈做个见证？”
吴老大夫毫不客气道：“我说你这个晚辈，没事做不好好去钻研医术，净整这些幺蛾子。”
方士元一噎，梗道：“某只是讨一个公道。”
“讨公道？”吴老大夫打量着方士元，语重心长道，“别人大喜的日子，你带着一个白眼狼堵在人家门口，这叫讨公道？”
听到这话，方士元差点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
他努力吸了几口气，才总算是让自己平静下来。
“前辈，孙小姐未婚先孕，还要嫁与他人为妻，这对今日新郎官很是不公。”
这话说的是冠冕堂皇大义凛然，就是他心底到底是为了今日的新郎官着想，还是为了其他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方士元，无故生谣损害他人声誉，少则监禁三天，多则十天半个月。”
“孙老爷，你也不用吓唬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某从未做过违法乱纪之事，自然不惧官府。”
“倒是孙老爷和令爱。如果不心虚，又为何要如此抗拒探脉验明正身？”
方士元顺杆爬的本事，连猴子都要甘拜下风。
若不是周围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孙世豪恨不得动手将他活剥了。
“就凭你们几句谣言，便让我女儿蒙受大辱，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