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事务,顺便当了一次钱袋子,封清歌叮嘱在吏部的眼线将此事处理好之后离开。
吏部在东六宫之外,离她的住处倒也不算远,就是要辛苦封洁谨多跑一些路。
不过看着小家伙兴冲冲的样子,想来也不在意。
回到长乐宫,就看到封洁柔和许多宫人站在院子里,对龇牙咧嘴浑身炸毛的阿玄束手无策。
封清歌顺着阿玄戒备的地方看过去,便见到景澜正安静蹲在长乐宫为数不多的大树上。
“怎么回事?”
皱眉走过去,将炸毛的黑猫抱起。
“景世子突然回来,阿玄不知怎得一定要咬他,他便躲到了树上。”
娇果简明扼要。
“我不是批了你休沐。”
封清歌抬头看着树上的人,眉头紧锁。
“无聊。”
景澜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在封清歌身边不远。
少年脸上带着孩子气的怒意,盯着封清歌怀中的黑猫充满敌意。
这是她不熟悉的景澜。
打量着少年,封清歌叹息一声。
早知会这样,当初就不应该让夭暝尝试摄魂术。
如今是不像人偶了,但变成了不知谁家臭屁的毛头小子。
而且记忆还很模糊。
“景国公和夫人怎么说?”
“父亲母亲让我随意。”
封清歌怀疑地看着景澜。
景澜脸色不变,但目光却看向了地面。
再次叹息一声,封清歌找人送信回景国公府。
“既然回来了,就继续你的侍卫长职责。”
说实话,她现在不是很想看见景澜。
即便他们日后相见的日子,可能所剩不多。
“是。”
景澜脸色缓和,然后在众人眼前,失去了踪影。
大概只有封清歌和阿玄,看到了他离开的方式。
第三次叹息,封清歌眨眼便收起了一瞬泛起的胀痛,微笑着走到封洁柔身边,道:“近日如何?”
“课业和其他都很好。”
封洁柔盯着封清歌若无其事的神情,抿了抿唇。
“姐姐,你真的无事?”
小丫头似乎怕惊扰了落在花瓣上的蝴蝶,每个字都很小心。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如果阻止不了,那就安静接受,没必要哭哭啼啼惹人厌烦。
“可是……”
禹州一路上风雨,她是最接近真相的人。
但她什么都做不了。
“乖,不必操心这么多。”
封清歌许久没捏小丫头的脸颊,手感比以往好了不少。
就是个子,依旧没长高。
“姐姐,我也可以为你分忧。”
小丫头稚嫩脸庞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长姐等着这一天。”
封清歌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动身向书房走去。
封洁柔失落地看着她的背影,对着身侧冷面的宫女道:“我是不是太弱小了?”
狸奴垂眸,嗓音一如既往的粗粝,但带着独属于她的安慰人方式。
“殿下还小。”
封洁柔原本就失落的神情越发沮丧,但也仅仅是一瞬,很快便收拾好心情,握着拳头发誓日后一定要成为有用的人。
“二殿下这段日子很努力。”
打量着身侧的芷眉,封清歌玩味一笑道:“我记得你们之前对她似乎有不少意见。”
“奴婢不敢。”
对于突然冒出来,并且直接住进长乐宫的二殿下,她们确实不太喜欢。
但再不喜欢,那也是主子。
长乐宫众人绝不会厚此薄彼,但其他人便不一定。
封清歌敛眸笑了笑。
如今回看,她当年也有很多年轻高位者的轻狂毛病。
可芷眉和芷兰这两个丫头基本没受到影响,无论心中作何感想,表面上都恭恭敬敬一视同仁。
长乐宫在宫人之中还算是不错的名声,与这两个丫头的努力有不小的关系。
“宫里如何?”
“暂时无异常之处。”芷眉往封清歌身边挪了一步,小声道,“主子之前说让注意下能够在宫内外往来的采买太监等,奴婢这些日子和芷兰派人盯着他们,确实发现了一些问题。”
封清歌微微扬眉,示意芷眉继续说下去。
“他们在路上都遇到了匪徒,那些家伙身手不弱,但不愿与官兵交手,每次只要寻来巡逻衙役或者士兵,他们就会立刻退散。”
“可知道目的?”
“不清楚,那些人也不像是冲着钱来的,但也很少下杀手。”
要不然根本等不到她们安排的人叫来官兵。
不为钱也不为命吗?
“父皇那边知晓吗?”
“采买之人手上大多不干净,不敢将此事上报,况且他们并未受伤,只是受了点惊吓而已。”
不上报不代表父皇不知晓。
封清歌思索片刻后,道:“继续盯紧,每个外出采买之人回来后,都要核实他们的身份,万不可让人钻空子。”
既然父皇未出手阻止,大概是放手让她处理的意思。
芷眉向来不会多问,直接应了下来。
“宫中近日也加紧排查。”封清歌步入书房,道,“所有宫女太监,以及宫内的侍卫,都按照五人一组为单位,每日确认身份。”
“一旦发觉有异,立即上报,但切莫打草惊蛇。”
“是。”
易容术在京城这等地界,并不常见。
但对于江湖中人来说,绝对是家常便饭的存在。
她敢笃定封清玉身边绝对有精通此道的人,但一直未曾抓到实质性证据。
只能用这种最老土的法子,确保身边之人并非敌人易容出来的假冒货。
其实普通人皮面具,扯一扯脸颊就好。
但见识过景澜和夭暝的易容手法之后,封清歌才知道这个方法有多么不靠谱。
更何况她自己也会调配药液改变容貌,只是不如他们二人彻底而已。
看着堆积起来的奏折,封清歌神情淡然拿下一本,看着芷眉并未退去,微微挑眉道:“还有何事?”
“主子,宫中有不少风言风语,都是说您和景世子……”
封清歌摆摆手,不在意道:“由她们去。”
毕竟在后宫中,能够这也算是一种消遣。
况且……
凤眸淡漠扫过窗外,不知是实力提升,还是那人并未完全隐藏气息,她依旧能感受到。
“若是太出格,找人敲打一二即可。”
垂首看向桌面上奏折,封清歌彻底投身于工作之中。
见到她不想在讨论其实,芷眉安静退下,走时还不忘关上书房的门。
吱呀一声响起,封清歌翻动奏折的指尖停顿一瞬。
那些家伙现在绞尽脑汁想要抓她的小辫子,要是不送些把柄到他们手上,挖出来别的东西那便有些不美。
近日上朝时反对她的大臣,看起来都不是什么狠辣角色,但封清歌很清楚这些人不过是无足轻重的炮灰而已。
真正的重头戏,是那些隐匿在背后的操棋之人。
他们可看不上这些小打小闹。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那部分不知是狐狸成精,还是比干心附体的家伙,家中也是铁桶一片,连眼线都难插进去,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
但愿他们这次不会闹腾得太严重,不然……
封清歌垂下眼眸,看着执笔手掌干净白皙的模样,笑了一声,杀意隐退。
“笑得这么可怕,不知道还以为你要让千里流血。”
“不得无礼!”
“大白天闯皇宫,你胆子是越发大了。”
“这皇宫之内,除了阿景,还无人能留下我。”
夭暝抽出武器抵挡,但景澜在兵刃相接的最后一刻,收起武器闪到了一边。
看着他身后已然关上的窗户,夭暝轻啧一声。
“如今这个状态还不忘为你着想,你到底上辈子积了什么德。”
“上辈子?屠杀了许多政见不合的朝臣算吗?”
封清歌微微一笑,精致凤眸中闪烁着来自阴间的气息。
“喂喂喂,你这家伙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前几天还很正常?”
夭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将景澜的警告声丢在脑后,用看鬼上身的眼神盯着封清歌。
“大概是这几日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