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混过去的萧礼,直到下朝还是脑袋转不过来弯,以致于糊弄封清玉的时候差点露馅。
好在他反应快,且没有露出其他马脚。
不过……
看着不远处高矮不一的背影,萧礼的漫不经心彻底消失。
“没想到大侄女还是个合格的驯兽师。”
“我对别人家的宠物没兴趣。”
“大侄女要是喜欢,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皇叔好意,敬谢不敏。”
一个会殉葬的忠犬,她要来当定时炸弹吗?
“长姐?”
封清歌看了一眼努力眨巴眼睛,想要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封洁谨,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小六这些日子如何?”
“风寒好了不少,但脸色依旧不好。”
封洁云的体弱是早产加上刚生下来就被抱走,奶嬷嬷等人没有养好的缘故。
平日里看着只是稍微有些不健康,一旦生病躺十天半月也是正常。
“你有时间多陪陪他。”
封洁谨乖巧应下。
三人走到不同路口分开,封清歌将身后一直默默站在侍卫之中的景澜叫了出来。
“修文馆那边还缺人手,你这几日过去守着。”
封清歌声音不高,就算是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长乐宫众人都听不真切。
“是。”景澜先是应了下来,才道,“可长乐宫这边。”
“如果他们有这脑子的话。”
封清歌随意一笑,截住了话头。
“长乐宫你不用担心,我会调配其他人加大巡逻力度。”
见她已经有安排,景澜不再多言。
接下来几日,超过三分之二的朝臣推荐那位中立的主战派将军。
确定了前往北境的人选,封于禁二话不说写好调令将人送走。
京城中,因大理寺被劫未遂之事,加大了巡逻力度,无论是街上还是茶馆酒店闹事的次数都直线下降。
宫中采买太监外出没有再遇到过袭击。
各处风平浪静,一片和谐大好的风气。
大概只有丝毫不知情的京城百姓,以及参加秋闱的学子才会这么觉得。
眼见就要到秋闱之日,封清歌又巡察过贡士院几次。
前几次都是她前脚来,封清玉后脚就会检查一遍。
到后来那家伙竟然直接出现在她面前,美其名曰学习探讨。
对此,封清歌不制止也不鼓励。
两人一路上交谈次数少得可怜,贡士院主事人接待过一次,就感觉像是大冬天在冰水里泡一圈。
几天下来,硬生生逼出了一把白发。
好在后来,封清歌似乎对贡士院失去了兴趣,出宫都是去善堂或者暂时借出当做学子落脚处的宅邸。
而这几次,她坐上了象征身份的华贵马车,浩浩荡荡带着附和地位的队伍。
一出现就引来全场瞩目。
褒贬皆有,但好话明显多过其他。
毕竟没有人不喜欢财神爷。
露了几次脸,封清歌缩回长乐宫,每日上朝回宫两点一线。
直到秋闱应试开考前夜,这近乎定格的生活才被打破。
红火颜色映衬了半边天空,正在书房处理政务的封清歌都能看到屋外跳动火焰。
起身走到窗边,眺望远方火光最浓郁之处,封清歌笑了笑,转身走出书房。
“殿下可是要休息?”
“备马,去修文馆。”
她的宫殿离修文馆有些距离,抵达之时,已经有大批人马正在救火。
但旺盛火势并未被压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火光跳动投射在封清歌白净面颊之上,过了片刻才有人发觉她的到来。
修文馆主事之人和此处护卫头领,第一时间前来请罪。
封清歌脸色难看,像是被强盗洗劫了宝库一般,冷声询问情况。
答案和她想的一样。
突然起火的修文馆,抢救都来不及,早已印好的考卷,此刻怕是已经化为灰烬。
“臣等失职,请殿下责罚!”
守卫头领和主事人见到她面色阴沉,直接跪了下来。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可有抓到嫌疑人?”
看两人窘迫神情,便知道没有。
“先去救火,看有没有机会抢救。”
封清歌表情逐渐稳定,但声线带着一丝颤抖。
主事人和头领对视一眼,心中对自己脑袋产生担忧的同时,也有些感叹封清歌的倒霉。
往年都未曾出过这样的事情,没想到今年竟然有人胆子比天还大。
明日就是秋闱应试第一日,若是无法拿出试卷,恐怕会激起众怒。
目送心中哀叹时运不济的两人离开,封清歌目光落在眼前大火上。
她并未看到熟悉身影。
以景澜的身手,想来也出不了大问题。
思绪一闪而过,封清歌继续扮演慌乱无措的形象。
直到宫中其他人被惊动赶来。
最先到达的人。
不是离此处最近的封于明,而是比她还要远的封清玉。
而且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连半盏茶间隔都不到。
身后传来少年焦急呼唤,封清歌勾了勾唇瓣,笑容如昙花一现。
转身看向衣衫不整、满头大汗的少年,凤眸骤然变冷。
“你来干什么?看笑话吗?”
封清玉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僵硬在原地,呐呐道:“阿姐,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还是太嫩了。
眼底快意隐藏不住。
封清歌突然一笑,让封清玉心中一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弟弟,你是不是想要我这么说?”
清冷凤眸带着笑,盖过了眼底情绪。
许久未曾提起的称呼,从舌尖滚出却像是一种预告。
“阿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封清玉已经察觉到事情有超出计划的迹象,但他必须要硬着头皮演下去。
装傻就是最好的办法。
封清歌看了一眼远处赶来的身影,突然收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神情焦躁不已。
“明日就是秋闱,今日试卷被毁,该如何是好?”
封清玉嘴唇轻启,最后一刻却选择了不接话。
凤眸微眯一瞬,封清歌主动道:“三弟可有好办法?”
封清玉内心一颤,早就准备好的方案,此刻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但忌惮恐惧仅仅是一瞬,接下来涌出的是压都压不住的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