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何事？”
“不是大事，就是陛下和王爷吵起来了。”安德海弯腰压低声音，“或者说王爷单方面发火。”
黛眉拧起，封清歌询问了一下缘由。
安德海指了指天，道：“还是为了那件事。”
封清歌瞬间明白为何会吵起来。
“不必担心。”
看着安德海隐隐带着不解，封清歌补充了一句。
“父皇和皇叔感情甚笃。”
说完封清歌便走进御书房，独留下安德海一人怎么想都不对劲。
“父皇。”
“鸾儿来了。”
皇帝淡漠眉眼带着歉疚慈爱，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不必拘着。”
封清歌轻声道谢后入座，刚刚站起来的王承保二人也坐了下来。
“王老刚才讲了个故事。”
“哦？”
封清歌表现出好奇。
王承保内心哀叹一声，开始瞎编。
“只是年轻时在京外为官的见闻而已。”
“城中一富商，家财万贯，却为继承人犯了难。”
“大儿子惊才艳艳，但身患隐疾。二儿子能力不错但心胸狭隘，剩下几个小的，各有各的优劣。殿下以为该选谁？”
这故事极其不走心，就差直接问封清歌要推荐谁继任。
“若是本殿，谁都不选。”
剩下四人沉默看着她。
“父皇觉得呢？”
封清歌将问题抛了回去。
“朕已经做出选择。”
“这故事里还缺少富商的纨绔弟弟和文人弟弟。”
封于明冷嘲热讽。
“兄终弟及，古来有之。”
王承保皱着眉不赞同道：“陛下膝下有子，又怎可能兄弟继任？”
他年纪最长，说是看着皇帝几人长大也不为过。
如今还在世的几位王爷什么性格的人，他十分清楚。
“小五现在是我儿子，小六那个身体，能不能熬到成年还两说，剩下……”
封于明冷冷一笑，盯着封清歌道。
“如今就只有你还算看得过去，偏偏是个女儿。”
封清歌捏了捏虎口，压住想要嘲讽回去的冲动，垂眸不语。
“老五，你这话过了。”
封于禁皱眉提醒。
封于明冷哼一声不说话。
“王老和薛卿是朝中元老，你们以为如何？”
“陛下意属便是正统。”
薛鸿振和的一手好稀泥。
王承保身份比他特殊一些，更不好发言，只能附和道：“老臣相信陛下。”
“有王老和薛卿的帮扶，鸾儿日后必然带领着封国蒸蒸日上。”
封于明直接将两人的太极话当成默认。
“老五，你觉得呢？”
“皇兄主意已定，又问我做什么？”
封于明缩在椅子里面，难为他能够把修长的身体满满当当塞满整把椅子。
“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朕离开的这几日，便多帮扶鸾儿一些。”
“父皇，儿臣……”
封于禁打断了封清歌的话语。
“你如今已经有能力，但还缺少最后的契机，这段日子便当作提前适应。”
王承保和薛鸿振都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但这艘船是皇帝亲自给他们开的船票。
王承保下定决心，等此间事了一定要递辞呈。
薛鸿振心中也早就考虑过日后出路，虽然不喜欢被当成枪用，但如今局势已经很明朗。
与其等到最后锦上添花，适当在未出现成品之前送上一些材料，也并不违反他以往的风格。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同时起身领命。
皇帝欣慰一笑，道：“王老和薛卿辛苦了，朕让人备好了马车。”
“谢陛下体恤。”
两人道谢之后识趣离开。
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安德海在门外轻松回报薛鸿振二人已经出宫。
封于明立即伸了个懒腰，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瘫在椅子上。
“我说三哥，你突然来这么一手，就不怕他们极力反对？”
“理由呢？”
封于禁脸上疲态减弱许多，眼神也不像是刚才那般宛如迟暮老者。
“那多了去了。”
封于明随意列举了几个之后，闭着的眼睛掀开一条缝。
“我比较好奇得是，皇兄为何要带着那个家伙离开？”
他眼神本就深邃，只留出一条细缝，带着满满的压迫感。
可惜在场另外两人，都不会他现在的表情吓住。
“儿虽叛逆，但朕这个父亲却不能收回自己的偏心。”
“皇兄还是一如既往喜欢以身设局。”
封于明不知想到了什么，改变坐姿将脑袋埋得很低，挡住脸上表情。
“若是出意外……”
“圣旨，我已经拟好。”
封于禁看了他一眼，而后目光温柔且深沉地注视着封清歌。
“想必鸾儿不会让父皇失望。”
“儿臣不是无知孩童。”封清歌眉头紧皱，“父皇何必做到这一步？”
“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
“又是为了三嫂。”
封于明语气中嘲讽没有那么重，但明显不赞成占据主导。
“母后在天有灵，想必也不想看到父皇如此伤害自己。”
封于禁摇头笑了笑，道：“我比你们了解她。”
收了笑容叹息一声。
“况且也不只是为了私情。”
皇帝的脸色威严凝重。
“皇室声誉和帝王威严，都不容损失。”
封于明眼珠转了一圈，明白这话背后的含义，沉默不语。
“父皇不必担心，错处本就不在我们。”
“但血缘永远割舍不掉。”
封于禁眼眸沉沉。
一个体面的死法，是他这个做父亲和皇帝的最后温柔。
“对外宣称他身份有异……”
封于明说了一半，自己停了下来。
中宫嫡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偷梁换柱，说出去还不知道会演变成如何难听的版本。
“此事，你们无须担心。”封于禁收起了刚才的表情，眼神柔和道，“我还未曾亲眼看到鸾儿大婚，不会将自己折进去。”
话题绕来绕去，竟然绕到了她的婚事上面。
封清歌哭笑不得准备拒绝。
“父皇，儿臣不会嫁人。”
“自然不是让你嫁人。”封于禁抬起视线，似乎透过层层墙壁看向某处，“朕最尊贵的小公主，当然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郎君回来。”
“娶几个也可以。”
封于明心中还是对封于禁的计划颇有微词，但不妨碍他找机会揶揄封清歌。
“皇叔有时间，还是操心一下自己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