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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命格
    封清歌没有拒绝。

    景澜还有其他事宜要忙,告罪一声便退下。

    坐在院中铺了一层柔软华贵坐垫的石凳上,封清歌正在翻看随手塞到袖中的信件,一个长相阴柔的少年鬼鬼祟祟翻墙而入。

    少年似乎没有发现被大红箱子挡住的封清歌,悄无声息靠近一个木头箱子准备打开。

    “嫁妆不入夫家便被打开可不吉利。”

    少年一惊,转头看向封清歌。

    “景沐拜见长公主殿下。”

    一股柔力将要拜下去的少年托起,凤眸扫了一眼。

    “谁让你来的?”

    景沐犹豫了片刻,刚要开口就听到封清歌冰冷的声音。

    “本殿最不喜别人说谎。”

    “是我……”景沐被气势震慑,小声道,“自己。”

    凤眸眯了眯,没理会这个明显心慌却还是没有说实话的少年。

    “清灵子,故人相见,藏头露尾可不是好习惯。”

    景沐神情一乱,下意识抬头看向封清歌。

    封清歌正盯着一处墙壁,冷道:“你若不愿出来,那我只能找景澜说道说道。”

    “殿下耳力越来越敏锐了。”

    仙风道骨的老者飘然出现在墙头,倒是有些像第一次见面。

    “如何?”

    清灵子一怔,而后对着景沐挥了挥手。

    “此次算是老夫输,日后在和小友比试。”

    “老头你……”

    景沐刚要斥责清灵子诓骗他,便感觉到封清歌的凉凉视线。

    “小子告退。”

    见他溜得极快,清灵子也有一瞬想要逃走。

    但他不能。

    “殿下,这……”

    他看着封清歌身后的宫女太监。

    封清歌将人挥退,道:“现在可以说了。”

    根本不给清灵子选择的余地。

    清灵子苦笑一声,道:“小师叔脉象强劲却带着,面相却带着死气,我推算过,没有结果。”

    至于那玄之又玄的逍遥丹,更是无从入手。

    “连你们都没有办法?”

    逍遥丹来源在皇室也未曾有清楚记录,封清歌凭借其功效让夭暝通知了玄门,结果答案和其他医者并无不同。

    哦,还多了一个面露死相。

    轻微咔嚓声从封清歌手中传出,清灵子看了一眼裂纹出现的茶杯,眼角抽了抽。

    “但我也不是一无所获。”

    “最好不要是关于‘死相’的消息。”

    “当然不是。”清灵子眼神有一瞬玄奥,道,“在陈县之时,我曾看到殿下与小师叔身上皆有双命格之相。”

    “此次来京城,这双命格中的一相已经黯淡下去,想来是命轨发生了变化。”

    垂眸盯着掌心纹路,封清歌轻声道:“命定之事可以改变?”

    清灵子反问

    “殿下信‘天命既定’?”

    封清歌意味不明一笑,道:“那我和他身上如今是何种命格占优?”

    视线从手心移开,不经意看向清灵子,就看到他一张还算是光滑的老脸皱成百年树皮。

    “怎么,不能说?”

    “命格之事倒也不是不能说。”

    就是这两人吧……

    清灵子轻啧了一声,知道不说绝对没好果子吃,便走近了几步,压低声音。

    “殿下帝星明亮。小师叔,天府相随。”

    前者封清歌不在意,但是后者。

    不过是凰命的另一种说法罢了。

    见封清歌没有生气的意思,清灵子放心了不少,小声嘟囔道:“这种命格的人,按理来说应该可以平平稳稳一辈子。”

    “不说其他朝代,建国以来,有几个皇后寿终正寝?”

    她母后不就是个例子。

    “天府命格不一定是皇后。”

    清灵子大致解释了一下。

    “只是说此人极富贵,会一生顺遂而已。”

    “‘顺遂’二字可和他沾不上边。”

    封清歌盯着清灵子,似乎是要他给一个说法。

    “这就要说另一个命格了,也是常见命格,破军主宰。”

    说起熟悉的领域,清灵子自信许多。

    “两者命格皆高人一等,却并非能够融洽于一体。一者强另一者便会弱下去。”

    说实话,这么多年,他还真未见过双命格如此搭配的人。

    而且还是个男人。

    要不是在京城这几天了解了不少消息,清灵子都会怀疑龙椅上那位是不是有特殊癖好。

    “命格变化对他可否有影响?”

    “这,我也说不准。”

    眼见封清歌露出一丝鄙夷,清灵子心底大呼冤枉。

    “双命格本就少见,再者说天府命格几乎不会出现在男人身上,翻遍整个山门也无人能打包票。”

    封清歌呵笑了一声,知清灵子并未说谎。

    “逍遥丹一事,还请前辈多多费心。若是成功,日后玄门在封国内传教,本殿会以私人名义给予帮助。”

    清灵子神情一滞,眼中情感沉淀,没有往日耍宝模样。

    “殿下此话,可是发自内心。”

    “自然。”

    老者脸色彻底垮下,打量着她的目光仿佛带着刀子。

    “殿下还真是滴水不漏。”

    “身在其位罢了。”

    话一出口,封清歌捏着茶杯的手指一晃。

    茶水淅沥沥划过指尖。

    凉了。

    “此事不劳公主殿下费心,小师叔是玄门弟子,玄门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看着清灵子隐含怒意的目光,封清歌倒也不甚在意。

    “如此便好。”

    放下茶杯取出白绢轻轻擦拭手指。

    “吉时要到了,前辈还是想想,要怎么解释教唆景家三子动嫁妆的事情。”

    “多谢提醒。”

    清灵子黑着脸憋出四个字,翻身越过墙头离开。

    “主子。”

    封清歌起身对上芷眉略有些担忧的眉眼,神情淡漠。

    “走吧。”

    一行人由封清歌压着步伐,将将在新嫁娘要拜别父母时,抵达主院。

    以封清歌的身份,自然是坐在了主位之上。

    原本该温馨不舍的场面,却多了几分森严规矩。

    景家人未曾流露出任何不适,要出嫁的新娘子甚至没有一丝不悦地对封清歌规规矩矩行礼。

    封清歌理所当然受着,命人送上一件大礼。

    “京城外有一温泉山庄,原是六岁那年,父皇送给本殿的礼物。本殿手中田庄众多,此处便赠与你。”

    “臣女不敢。”

    “恭贺新婚之礼,郡主莫要推辞。”

    新娘子下意识看向家中长辈,得到准许后才谢恩领下。

    之后,封清歌再未出声,安静将自己当作一尊不请自来的神像。

    原本紧张的氛围,在长辈礼物送到尾声之时,终于被浓厚不舍取代。

    新娘子扑到两位女性长辈怀中哭泣。

    其余人皆安静看着这一幕,情感充沛者悄悄转过头擦拭眼泪。

    唯一的局外人,为了不显得太过异类,只能低头看着膝盖裙面上繁复的花纹。

    “吉时已到,堂姐该动身了。”

    熟悉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封清歌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少年。

    少见的鲜亮颜色,倒是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但那双墨色眼睛却幽深如夜空。

    景澜背着新娘子走出正厅,景家其余人视线或明或暗看着封清歌。

    “婚姻大事,不可缺席。”

    封清歌几乎是在一瞬间换上一副温和笑脸,起身缓步走出。

    其余人立刻跟上,心中对封清歌的通情达理表示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