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换这句话,陶夭夭觉得简直赚翻了。
她心念急转,要什么呢?金银珠宝可以多多益善。
可是自己提出来怕是太庸俗了。
那么现在最想要什么呢?
自然是想出宫,想回家,想看见那个天神一样的哥哥。
但是总不能说想哥哥吧.......
想父母貌似更有孝心。
于是陶夭夭欢呼一声,道:“我想爹娘了。想回家。师爷爷,我爹怎么不来看我?”
赵渊没想到她求这个,一时踌躇,他心里对她有些别的打算。
他道:“你爹他不是不来看你,是早已不在人世。”
陶夭夭发懵“怎么我穿越过也没有爸爸,我命中注定没有父亲吗”,最后她眼圈红了,神色黯然地低下头。
赵渊有点于心不忍了,道:“夭夭,你虽然没有爹,但师爷爷疼你,你哥哥和师父也很疼你。”
陶夭夭那黯然也不纯粹表演,她想到了那个被她气死的爸爸。想到了那个说是她亲哥的玉郎。
那个人很疼她,那是不用眼睛都能感觉到的。
她抬起头可怜巴巴央求:“师爷爷,我想回家。我记不起我家什么样了。我老不回去,我娘也会担心我。”
赵渊逗她:“你回去了是不是就会忘记师爷爷,不来看我了?”
陶夭夭撒娇:“师爷爷,我怎么会忘记你啊。放心,我从鬼门关回来一睁眼就看见你了,这辈子肯定忘不掉你的。你都说了我是没爹的孩子,师爷爷对我好,我以后把你当爹爹一样孝敬。”
赵渊哈哈大笑,平时威严的脸还真是一幅老父亲对小女儿的宠溺,他道:“夭夭,这可是你说的,别撒赖,当我的女儿好不好?”
“不好!”
陶夭夭吓得立马拒绝。还一脸的紧张。任谁都看得出她把公主视为洪水猛兽。
陶夭夭那脑壳想的是“公主,还认的公主,那以后不专是和亲的炮灰,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历史书和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绎的多。
一屋子人突然屏息了。一顿饭就飞上枝头,连话本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关键还有人不想飞上那高枝.......
他们叹息这个夭夭小姐果然是从湖里捞起来的。脑子进水了,真可惜。
这是多少官家小姐求都求不来的幸运,她却…….
赵渊被当众拒绝,老脸有点挂不住,道:“夭夭,当我的女儿哪点不好了?你不喜欢师爷爷?”
陶夭夭摆一张真诚的脸,道:“师爷爷,我最喜欢你了,跟师父和哥哥一样喜欢。”
“那你还拒绝?”赵渊很受伤,做我女儿还糟践你了!
“我不想拒绝的。可是小命要紧啊,所以不能。”陶夭夭赶紧解释。
赵渊听得云里雾里,越发受伤,问道:“朕的女儿谁敢要她的命,金尊玉贵,不是等闲人可以欺负。”
陶夭夭却道:“我知道啊。可是你们皇室不是爱拿公主去和亲吗?更是动不动赐婚什么的,一生傀儡般的存在,我可不干。”
赵渊闻言笑了,说小丫头想得还真远,都思考嫁人了。屋子里好多人低下头把笑意压下去。
陶夭夭听了此话,颇觉赧然,辩解道:“才不是!师爷爷你好坏。”
赵渊道:“若朕许你不和亲,不赐婚,你就答应做我的女儿?”
“那当然啊。这么赚,谁会不答应啊。”陶夭夭一脸天真道。
赵渊心情大好,觉得这丫头太率真了,连“赚”这种盘算都不知道隐藏。
他一生朝前斗群臣思谋算计无数,后宫弹压群妃皇子,不可谓不心累,有时是真想能够让大脑和神经放松一下。他想如果陶夭夭是他女儿,至少还有个开心卸压的地方。
“那好,朕答应你。”赵渊大手一挥,霸气侧漏,“朕准你不和亲,不赐婚,你喜欢的人自己选,如何?”。
陶夭夭大眼睛一转,来了句:“如果我一辈子不嫁人,你也不能逼我。师爷爷做得到吗?”
赵渊想,果然是孩子话,哪有女子一辈子不嫁人的。笑道:“答应你,不嫁就不嫁,师爷爷养得起。”
陶夭夭欢叫一声,朝寝殿跑去。
赵渊在身后喊:“你这孩子,你跑什么?”
“我去拿纸笔和印泥。”陶夭夭的声音远远传来。
坐在偏席上的林平差点没把自己噎死在那里。
太较真了,真是太较真,敢跟皇上这么较真的人他还没看到第二个。
她回来。一阵风似地卷了回来,要跟赵渊白纸黑字按手印。
这个动静让整个大殿的人都哑巴了。脑子进水也有进水的好处啊,能可劲地作。
赵渊摸着下巴想了半天,颇费踌躇。
真要陪失智儿童玩这种游戏?
皇帝跟失忆心智不全的娃娃签字画押是不是我疯了。
可是话已出口,证人一屋子,此时反悔又颜面扫地。
陶夭夭眼巴巴等着,她看出了赵渊的迟疑后悔恼火,一双眼睛渐渐暗淡下去。
赵渊不忍心了。他无奈道:“拿过来。”
于是奉贤历史上第一份皇上和子民书面协议产生了,两个鲜红的拇指印按在了各自的签名上。
陶夭夭那雄赳赳气昂昂的签名,又让赵渊找到了新的笑点。
皇上笑,人们才敢跟着笑起来,一屋子的快乐空气。
赵渊在祝贺声中接受了陶夭夭货真价实的磕头。她磕头还把自己磕出了泪水,不知道是因为太高兴还是太感动,陶夭夭竟然稀里哗啦哭了。
陶夭夭永远不会忘记,她前世气死了爸爸,这一世又被告知死了爹。
她一直有个深深的执念,梦想着爸爸没有死,她要怎样怎样听话孝顺,怎样让爸爸无忧开心。
她多么渴望还有机会伺候爸爸颐养天年,以报答他的养育之恩。
然而爸爸永远不会复活。但是,现在老天却在弥补她的遗憾,真的给她送来了个爸爸,还特么有钱有权,偏生还宠她。
她喊着师爷爷,跪在地上抱着赵渊膝盖哭得那叫一个感天动地,把现场每一个人都哭得心酸酸的,多情的便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跟着掉起了眼泪。
赵渊被陶夭夭的眼泪把心都泡湿了,一直抚着她的小脑袋柔声劝慰:“好孩子,乖,还叫师爷爷?”
陶夭夭反应过来,抽抽噎噎叫:“爹爹。”
赵渊也不纠正她,她是特别的,她不叫父皇却叫爹。
他恍惚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安闲的中老年,膝下有个如花似玉淘气的宝贝丫头。
久违的天伦之乐啊。他的眼睛也微微湿润了。
这个淘气的丫头起身便宣布,她要给她爹亲自做一套艳绝古今的衣服作为礼物,绝对是美貌和实用并重,高贵和典雅共存。并要求赵渊:“你一定要穿哦。”
女儿做的衣服,赵渊这辈子都没穿过。
一是用不着女儿做衣服,二是女儿们也未必想过这点。她们攀比着送昂贵的礼物,把心思用在了别处。
赵渊欣慰地想,我总算有了个真正的女儿。
原来冥冥中自有定数,当初把她安置在女儿住的漱芳斋,没曾想,她却真成了女儿。
赵渊内心里缠绵着少有的慈爱,笑道:“穿。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