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卫铮偷偷的松了口气。
灰暗的夜色里，团团白烟从他嘴角飞腾而出。
“你怎么来了？”
看向身后来人，棉尧不禁皱起眉头问道。
“怕。”
简短一个字，在棉尧的心里兜兜转转了好一会，直到他们两个人将小狗抱回了家。
老太太守在兜宝身边是一步也不敢离开，兜宝的热度已经消退不少，只是这可咳嗽倒是变得越发严重。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宝宝他……这些狗哪来的？”
棉尧将自己采枇杷叶听见小狗叫的事情说个明白。
“我们家里都这样了，还要再养一只狗？”
老太太想不明白。
“我要。”
卫铮先一步开口，护着手里的小奶狗，生怕老太太一个不高兴把它们都丢出去。
老太太话已经到了嘴边，可到底看着卫铮这般喜欢的样子，什么也没有再说出口。
已经毫无意义。
有了这只小狗和灰白兔子的存在，家里似乎更多了些家的气息，除了老太太的不情愿以外。
棉尧炖煮枇杷叶，等到近乎凌晨的时候这才端到了兜宝的跟前。
“奶奶，你去休息吧，有我在这里照顾兜宝，他不会有事的。”
棉尧说的认真，更仿佛是不仅仅说给老太太一个人听。
老太太年纪大了，熬不得这么深的夜。
有了棉尧在，老太太也的确是放心了不少，再看坐在火炉边椅子上抱着小奶狗的卫铮。
“好，那我去睡一会，要是有什么事情再叫我。”
老太太熬不动了，头晕眼花。
棉尧点头应下，这才让那边傻呆呆的卫铮过来。
“把兜宝抱住。”
这枇杷叶微苦，比不上傍晚时候给兜宝喝的梨汤。
兜宝醒来，眼神惺忪却透着几分病态的虚弱。
原本黑幽的脸上有了几分发白，小嘴唇更是干裂。
平日里看兜宝倔强的像个狼崽子，这个不听那个不愿意的样子，这突然看到兜宝这样，棉尧心里最深处还真的有些触动。
“听话，把这个喝了。”
天色太晚，想要带兜宝去镇上的卫生所看病不太可能，只能用这些东西先暂且喂养着。
兜宝刚要张开嘴，陡然闻见一股刺鼻的味道，当即便是撇过头，说什么也不愿意喝一口。
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棉尧也不恼。
“我答应你，等你病好了，带你去赶集，别说是糖果了，就是冰糖葫芦我也给你买。”
前些日子，罗婶家儿子买了两根糖葫芦，那把兜宝看的挪不开眼。
兜宝微微侧过头，捏紧的小拳头这才渐渐松开了些。
“把药喝了。”
考虑到兜宝才两岁多一点，棉尧可没有放太多。
虽是难喝，但也不至于到一口喝不下的地步。
就在棉尧等着兜宝喝下的时候，兜宝的嘴巴贴在碗边却吐起了泡泡，药是一点也没喝进嘴里。
“咕嘟咕嘟。”
抱着兜宝的卫铮却是看笑了。
棉尧的脸色可就难看了。
“你喝不喝？”
这孩子何止是不听话？
简直就是和她对着干，就连喝药这样的事情都不愿意听她的。
棉尧的语气跟着严肃起来。
兜宝眨了眨眼睛，即使在生病，可那双眼睛依旧是迷人，与他人不同。
清澈见底，仿佛能说话。
卫铮察觉到棉尧生气，在被窝里的大掌轻轻地拍了拍兜宝的小屁股，意识明显。
兜宝似乎是懂了些什么，再低下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只是小小的脸上五官皱起，恨不得是拧成一个螺丝钉。
看着碗底将空，棉尧才算是松了口气。
“让他躺下好好睡觉。”
棉尧拿着碗走了出去，卫铮这才松开了抱着兜宝的手，正要给他盖被子的时候，手腕却被兜宝拉住。
心猛地一软。
此刻他才清晰的认知到，这是棉尧的孩子。
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互相对视，卫铮心里犯难，这眼下这个孩子这般盯着自己看，实在是奇怪的很。
卫铮做了个鬼脸，兜宝五官这才舒展开，紧接着放开了卫铮的手，反倒是小手抓起了他的衣领。
他的意思也很明显。
再等棉尧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卫铮睡在兜宝身边，而兜宝和老太太身边仅缺一个位置，明显是留给她的。
棉尧脱了厚棉衣棉裤，便钻进了被窝里。
老太太睡觉的时候特意盖了小被子，将大被子留给了棉尧和兜宝。
可眼下卫铮的半个身子也在大被子里，只因兜宝依偎在他怀里，小嘴微动，眼睛看向床头另一边的地方。
那里圈着棉尧和卫铮从村口带来的小黄狗。
许是在外面冻的太久，小黄狗已经睡着，身子也没有在发抖，好似已经接受了这个家的存在，也或许是因为屋内温度比屋外暖和。
兜宝白天睡得太多，这晚上是一点也睡不着。
喝了点枇杷汤水，精神气似乎也好了些。
棉尧试着轻拍兜宝哄他入睡，尽管她对这个并不擅长。
可正当棉尧在被窝里伸出手放在兜宝的胸口上的时候，意外的摸到了另一只手。
是卫铮的。
棉尧心里轻颤，再看对面搂着兜宝闭着眼睛的男人，似乎是没有一点点的感觉。
难道他已经睡着了？
棉尧想试着喊卫铮的名字，可转念又放弃了，只是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
兜宝在卫铮的怀里倒是乖巧不少，丝毫没有和自己在一起时候的反叛模样。
这个小家伙，年纪不大，倒是懂得看人下菜碟。
棉尧将另两个人的被子又网上盖了盖，自己这才慢慢的躺进被窝里。
兜宝的咳嗽在逐渐的降低，直到天亮的时候才迟迟睡去，棉尧翻了个身，这才放心。
再等棉尧醒来的时候，兜宝和卫铮也在闭眼睡觉，另一头的小奶狗似乎都没有变换过姿势。
这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睡觉的姿势竟这般的相似。
棉尧抬起头，看向外屋，听到窸窣收拾东西的声响，不用想也是老太太。
屋外下起了雨，打在窗户上却有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棉尧今天决定给自己放个假，正要再次窝进被窝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