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入秋一阵子,但这晚上的温度还带着夏季尾巴的一些薄热。
尤其是当棉尧感觉到身边男人的衬衫有了明显湿漉痕迹的时候,她才转头看向卫铮。
只见男人额头上正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他的剑眉跟着蹙起,看起来是身体某个地方疼痛不已。
棉尧吓了一跳,赶紧问道,“阿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刚刚只顾着欣赏天上的星星,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身边男人的痛苦。
“胃痛。”
突发性的胃痛最为要命。
棉尧不敢耽搁,现在言朝去了乡下,在卫铮身边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阿铮,快,我们去医院。”
看着卫铮这样,棉尧的额头也开始冒出汗珠出来,她紧张的盯着这个男人,生怕自己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情让他更加痛苦。
扶着卫铮走出别墅,棉尧利落的打开了车门将他扶了进去。
卫铮捂着胃部的方向,想说点什么,那阵痛钝感险些要让他疼晕。
他轻咬下唇内侧,就看着棉尧为他系上安全带,紧接着便坐上了驾驶的座位。
卫铮想说点什么,可看着棉尧这一副轻车熟路开车的样子,他不禁开始怀疑,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学会了开车?
怎么这件事情他一点也不知情?
甚至让卫铮险些意识到,也许身边这个女人未必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棉尧。
自己印象里的棉尧,可从来没有机会去学开车。
车子开到医院门口,棉尧转头看向副驾驶上痛到闭眼的卫铮,她立刻打开车门跑进了医院里,喊来医生护士这才又再次都一次跑到卫铮所坐的副驾驶车子边。
卫铮透过车窗,看着这个女人穿着白色的外套,黑色休闲裤,这一番跑来跑去的样子简直像只蝴蝶。
那么轻盈又那么坚定。
医生和护士将卫铮扶到了滚轮急救床架上,一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急救室跑去。
棉尧跟在身后,紧张到全身的肌肤毛孔仿佛在那一瞬间一起清醒过来。
她深知隐约间意识到,这家医院通往急救室走廊上方的灯光似乎未免有些明亮。
要不然卫铮的脸色怎么会这么苍白。
随着急救室的门打开又关上,棉尧被彻底的隔绝在了门外。
“夫人,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的。”
护士的这句话仿佛像是一把无形的枷锁将棉尧困在其中,无法自拔。
冰冷的塑料椅有些硌人,许是因为年代长久未修补的原因,还有些斑驳。
棉尧看着塑料椅上一块凸起的地方,不知怎的,她只觉得那块凸起的地方仿佛成了一个硕大的黑洞。
在这个黑洞里,她被逐渐拉进,与卫铮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
未关紧的窗户忽然被冷风推开,刺耳的声响让棉尧打了个哆嗦。
她抬起头看去,就在她身后不远处,那扇窗户上还挂着一个粉色的小布包。
粉色的棉麻质地,布包上绣了两个小小的字:健康。
不知道是什么人遗落在这里,又或者说是什么人特意挂在这里。
棉尧拿起布包,婆娑的质感在冰凉的手指头上似乎感觉不到多少的温度。
她转过头看向那扇被关的两扇门。
刺眼的红色急救灯在眼前晃亮着,与那个黑洞的情形看来似乎并无不同。
她轻轻揉动手里的布包,里面似乎还放了什么东西。
棉尧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打开。
冷风吹动着布包的黄色线条,在空中轻轻飘动,连带着她的发丝。
棉尧决定打开,里面有张发黄的纸。
稚嫩又青涩的笔迹也只写了简短的四个字:健康平安。
她将纸条重新按照折痕叠好放进了布包里,再次挂回到刚刚的位置上,紧接着便将窗户关好。
生命这个东西,不论贫穷与富贵的人家,都最为公平。
只有一次机会,唯一不同的便是或早或晚。
棉尧深呼吸口气,这才看透明玻璃窗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不知道碰了什么,原本白皙的脸上沾染了些泥土。
棉尧想了想,好像就是在发现卫铮情况不对的时候,手按在石楼梯上想将卫铮扶起来的时候。
原来,那个男人早已在自己的心里成了谁也无法代替的存在。
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卫铮在她的生命里竟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
急救室里的情况未曾可知。
她只能痴痴的站在这扇窗前静静地祷告。
旁边挂着的粉色小布包没了风的摆动也开始安静下来,陪同她的一侧。
不知道过了多久,刺眼的红色急救灯终于熄灭,紧接着让棉尧望眼欲穿的那两扇门缓缓打开。
棉尧几乎是如同箭一般的冲跑了过去。
“医生,怎么样,我先生怎么样?”
“夫人别担心,患者是得了急性阑尾炎。”
呼。
世界仿佛从失重的状态终于找回到了各自该呆的位置。
“真的只是阑尾炎吗?”
这医生不会看错吧?
棉尧可记得,卫铮明明白白说的是胃痛。
“是的夫人,我们已经为他做完了手术,等下过了观察期就会安排送到普通病房去。”
有了医生的话,棉尧的心才算是彻底的安定下来。
窗户又跟着被风轻轻推开,粉色小布包在风中微微摇曳起来,像是只小精灵在空中舞动。
仿佛在为棉尧无声庆祝鼓掌。
“那就好那就好。”
棉尧眼眸里泪光轻闪,她终于不用担心自己很有可能会失去卫铮。
只要他还在,什么都好。
“那现在请夫人去交一下费用。”
医生打量了眼棉尧,总觉得似曾相识,却有一时间想不出来是在哪里看到。
就连里面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也是。
棉尧点头如捣蒜,在确定卫铮真的没有其他大事情之后,这才赶紧去了楼下交费。
好在卫铮的车子里就有现金,棉尧也没有为此费心思。
两个小时后,卫铮被转移到了普通的病房。
许是因为深夜的缘故,护士将卫铮送到了一间没有其他病人的二人间病房。
卫铮还在昏迷中,他身上的麻药还没有过,脸色还是那么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