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业即将从准公爵降为侯爵,内心郁闷可想而知,见到顾清悠进门,先是意外,再想到她恰好赶在这个点上跟自己和离,说不定早就预料到了这天。
羞愤加恼怒,根本不想再多看她一眼,甚至没跟薛兰打个招呼,便径直带着薛琳儿走了。
宋恒业只是跟着出来迎接圣旨,见到顾清悠,礼貌性的点点头,便也带着步填回了自己院子。
厅里只剩下薛兰跟顾清悠两人,下人们早就被打发出去,说话也不必藏着掖着。
“其他尚且好说,但皇上为何会拒绝改立恒业为世子提议,我暂时没能想透。”
顾清悠仔细分析一遍老妈跟皇上的对话,也有同样的疑惑。
逆向思维再次派上用场,两人沿着结果往前推,还真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须知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有宋濂在,皇上提出让恒业承爵的理由,是他更有能力和魄力,反过来的意思自然就是说,宋成业不堪承此大任。
这也就造成了,多年以来,薛氏跟宋成业对宋恒业多有防备,生怕对方觊觎世子之位,总有一天会取而代之。
而现在的情形,除了宋濂去世,其他并未有所改变,皇上却突然改了口径,还美其名曰为了正统,连三岁孩子都不信吧?
对比之下不难看出,皇上之前无非就是将世子之位当成工具,用来离间宋恒业跟薛氏母子的感情罢了。
也因此,宋恒业对薛氏母子的称呼,从来都是夫人跟世子,而非母亲和大哥,恐怕就是想跟二人自证,他并没有觊觎过国公府的一草一木,而是时时谨记自己的养子身份。
说起来,不可谓不心酸。
而今宋濂已经不在,皇上恨不得国公府一蹶不振,自不可能让更有能力的宋恒业承爵,给国公府再次崛起的机会。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打压国公府。
她们过来才不过短短月余,就先后经历了宋恒业奉旨丁忧卸职,茶会陷害,债主堵门,国公府被削爵等一系列变故,其中种种,都逃不脱皇上的幕后黑手。
跟刚来时遐想的有钱有权又有闲的日子何止大相径庭,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不过好处在于,降爵之后,她们也暂时有了喘息的机会,起码短时间内,皇上不会再把国公府盯的那么紧。
趁着低谷时期苟一苟,权利名声也放一放,还是得加紧把事业搞起来。
顾清悠的身份已经不适合在国公府过夜,简单制定好下一步的计划后,她便趁着天还未亮,又匆匆回了茶饮小店。
大雨仍在继续,商业街上鲜有的冷清,大部分店铺甚至根本没开门。
顾清悠在店里守了一会儿,见大雨丝毫没有减下势头,干脆也直接打烊回了后院。
昨晚一夜未眠,本想睡个回笼觉,奈何辗转反复,却始终没有困意。
未来如同陷入迷雾,让她说不清到底激动还是害怕,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成长为保护老妈的羽翼。
顾清悠把头蒙进被子里,将四角紧紧裹住,蜷缩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胡思乱想。
这是她从小学开始就养成的习惯,那时候薛兰忙着做生意,经常是在她睡下之后,又接了电话急匆匆的出去。
多少次,她半夜醒来,感觉到身边床铺空荡荡的,屋里漆黑一片,又不敢下去床去开灯,就会把头缩进被子里,好像把自己紧紧包起来就不会觉得害怕。
结果冷不丁身上一凉,她猛然睁开眼,就见长乐一身红裙,站在床前直勾勾的看着她。
“你这是和离后彻底堕落了?大白天竟躲在家里睡大觉?”
“郡主?您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顾清悠起身披上衣服,见外面还淅沥着雨滴,长乐郡主的靴子也是湿的,赶忙让霜降加了碳盆,把她靴子换下来烤上。
长乐看着她放在自己脚边的粉红色鞋子,上面毛茸茸一团,秀了个不知道是猪还是熊的动物,一时忘了过来的目的,新奇道:“你这趿鞋做的精巧,不似布料,也非麻线,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这个叫拖鞋,是用羊毛纺成毛线以后编制而成,上面这只小猫,也是用毛线钩上去的。”
别看顾清悠毛笔字不咋地,做手工却巧的很,大学里闲的没事,跟寝室里同学学会了织毛衣,后来又根据网上的教程,学会了钩毛线。
因为觉得老妈赚钱辛苦,她勤工俭学的同时,还经常利用闲暇时间钩些小玩意儿来卖,深受大家好评。
被困在山上那几天,她闲着没事就拿干草编东西,霜降见了觉得有趣,非要缠着她学,而且一点就通,很快就能举一反三,钩出各种新花样。
这拖鞋她不过跟霜降说了一次,她就照葫芦画瓢给钩了出来,而且还自己研究着往里面夹了棉花,轻便又保暖。
顾清悠自己又在上面钩了个kitty猫的图案,粉粉嫩嫩煞是好看,她一次都没舍得穿过。
见长乐爱不释手,顾清悠道:“这个钩起来容易,而且轻便暖和,郡主若喜欢,民女得空再给您做一双。”
“不用,这双就很好,反正我已经穿开了,不若就送给我吧!”
虽这么说着,长乐的视线却移到了顾清悠脚上:“你这双小羊羔的也好看。”
顾清悠笑道:“民女是属羊的,便钩了一双。”
长乐眼睛亮亮的,难得露出小女儿姿态,惊奇道:“还可以这样?”
“当然啦,不知郡主是何属相?我看您应该小民女几岁,该不会属小狗狗的吧?”
说起属相,长乐嘴巴噘了噘,似乎很不情愿提起:“还不是怪我爹,偏偏将我生在猪年。”
“哦~原来是小猪啊~”
“不许笑!”
长乐狠狠瞪她一眼,属相又不是她能选的,明明自己这么俏丽可人,偏偏却属猪,搞得她从小到大都因为没个好听的属相而自卑。
“没关系,属猪有属猪的好,证明没有烦心事,不愁吃喝。”
“真要这样就好了。”
长乐笑意敛起,微不可查的叹口气,忽然想起什么,自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顾清悠:“呶,看看你该怎么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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