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一块挂在红绳上的黑玉幽幽地漂浮在半空，越过云家高墙，穿过茂密的花丛，来到云柒房间的窗户底下。

    胡玉莹报了仇，身上郁结几百年的怨气靡靡消散，整个鬼都变得轻松许多。

    但她不敢敲门，也不敢敲窗户，脑海中全是云柒那天暴揍她的场景。于是老实乖巧地缩在窗户底下。

    云柒早早地洗了澡换了衣服，小脚丫踩着拖鞋，被女佣送到房间里。

    女佣给她盖上被子，拉好窗帘，这才从外面关上门。

    睡到半夜，云柒立马掀开被子跳下床，敲了敲窗户，小奶音淡凉：“进来。”

    人类幼崽的声音听起来又软又糯，因为半夜醒来咬字含糊而带着几分好笑。

    胡玉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乖乖地拖着红绳飘进来，从黑玉中钻出来，化成红衣嫁娘的样子站在云柒面前。

    “报仇了吗？”小团子眸光晶亮。

    眼前女鬼点点头，漆黑的眼珠子转啊转，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于是某只小团子天然精致的眉紧蹙，“怎么了？”

    这才发觉胡玉莹外翻的牙齿上沾满了血，上面还挂着可疑的肉渣。

    “你这是……”小嗓音里已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怒气。

    胡玉莹缩缩脖子，怯生生地说：“太生气了，没控制住。”

    “你该知道阴间事不能惊扰阳间人，让你去报仇把人吓死即可，干嘛闹出那么大动静，真是太不懂事了！”小孩子蹙着眉，嘴巴因为生气而轻抿着，竟然意外地很有气场。

    胡玉莹知道自己过分了，嗫嚅着道：“实在太气，我无辜枉死，他投胎轮回几世，每一世都不是好人，却只遇到了你才遭报应，凭什么？再说他造的杀孽太多，当时也不止我一个鬼，大家都动嘴了。”

    闻言，某只小团子叹口气，小大人般，澄净的目光泄露几分慈悲，“各人命运不同。你既然报了仇，就不该有这么多抱怨。”

    胡玉莹乖巧地点头，抬起漆黑眼眸，“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不算麻烦，我早晚会跟同行见面的。”

    云柒招手，“到玉里去，时机成熟会带你去投胎的。”

    胡玉莹化作一团黑气钻进玉石里，瞬间透明的玉又变成黑色。

    云柒抓起黑玉，放进一个小木匣里，这才乖乖躺到床上睡觉。

    ***

    翌日一早，早间新闻播报了市区一桩离奇的死亡案件，新闻画面一闪而过，只能看到拉开的黄色警戒线，以及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警察和法医，描述的字眼则是凶案现场异常血腥，目前案件正在调查中。

    云秋策难得起个大早，懒懒地瞥一眼，换台了。

    等到云柒醒来已经是天光大盛，小团子穿着雪白睡衣，踩着拖鞋，迷迷糊糊地下楼。

    老爷子早就晨练了一圈回来，也不知道接到了什么电话，笑容满面地走进来。

    云秋策懒洋洋地晃着脚，问：“爸，你捡钱了？”说罢，屁股习惯性地往旁边躲躲。

    老爷子却意外地没有踹他，“比捡钱还高兴，昨天我们走后医生又给你妈做了一次检查，你猜怎么着？”

    云秋策说：“我……”

    老爷子沉浸在喜悦中，“没错！”

    云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