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河部落派出的武将名为坎达尔,天生神力,在整个南蛮素有威名。
他体格健壮,挥舞着大刀时肌肉鼓起,用生硬的汉语大声问道:“我是伊河第一武将阿朗达,你是谁?”
“云麾将军怎么不敢出来!”
卫博衍一身银色盔甲,神色凝重地站在城墙上,指挥着守军为褚承泽掠阵。
阵前单挑卫博衍从未输过,他自小在卫家军营长大,平日习武时会与将士专门针对这一情况演习。
昨夜他拦住一身煞气的褚承泽,屏退左右后在演武场打了一场。
除了进一步确认褚承泽对穆歆的心意外,卫博衍更诧异于他在对战时展现出来的狠戾和霸道的天赋。
明明没上过战场,动起手来却仿佛身经百战,甚至能当场学会运用卫家绝技。
这位太子殿下,当真深不可测。
因此,他顾不上快吓哭的坞州刺史,不仅支持褚承泽出战,还亲自点了卫家军将士陪同出城。
“阵前武将单挑,若有第三人出手,视为开战。”
卫博衍的声音压迫感十足,城墙上的弓箭手蓄势待发,全部瞄准了耶尔兰所在的方向。
阿郎达固然不足为惧,耶尔兰却未必会遵守阵前武将对决的规矩。
褚承泽剑锋直指阿郎达,杀意凛然:“你的对手是我。”
话落,褚承泽越众而出,起手便是凶狠无比的杀招。
阿郎达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随即大喝一声,横刀迎了上去,生抗下一剑。
二人纵马来回,刀剑错影,一道血柱溅射到空中。
褚承泽策马往前踏了一步,眸中锐光如剑,将阿郎达怒目圆睁的头颅扔向伊河士兵。
他身后,阿郎达壮硕的身躯轰然摔下马,激起一片尘土。
“再说一遍,你们杀了谁?”
耶尔兰看着剑锋滴落的血,脸上的青紫又深了一分。
他没听说过卫家军什么时候多出一名年轻的将领,眼睁睁看着阿郎达瞬间被杀,恨得双目赤红:“杀了你们大周朝云麾将军的妹妹,镇远侯的外孙女,穆歆!”
“满嘴胡言。”褚承泽目光冰冷,嘲讽地勾起嘴角,“你们这些废物也配提她的名字?”
耶尔兰被气得直喘气,一个两个都不信他说的话,大周人果然都该死!
“塔尔,杀了他!”
伊河军队一阵乱动,一名长相凶残的光头男子打马出战,还学了一句汉语装腔作势:“报上名来,我刀下不死无名鬼。”
“你不配。”
光头男怪叫一声,手持双刀冲向褚承泽,身后数万南蛮将士也跟着大吼壮声势。
褚承泽策马而立,巍然不动。
只在光头男刀锋划过的瞬间,快如闪电般出手,一剑砍断他握刀的左手。
光头男凶性更甚,眼看着右手刀就要砍断褚承泽脖子,却被褚承泽一肘击在刀侧上,刀锋被压得向下一晃。
下一瞬,褚承泽出现在光头男背后,一剑砍断了他的脖子。
光滑的头颅滚落在地,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骇然表情,正对着南蛮军队,吓得前排士兵齐齐退后一步。
褚承泽的动作太快了,他们的吼叫声还在舌尖,就看到了己方大将落败。
碎魂剑倒映着塔尔的无头身躯,释放出斩断一切的森然戾气。
伊河部落之人勇武远超其他四个部落,连他们都败得这么彻底,其他人的战意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卫博衍见南蛮士兵后退,立即让卫家军上前,重新将褚承泽围在中间。
生怕他杀红了眼,就这么冲进敌营。
连杀两人,褚承泽心口的戾气消散掉一些,视线透过南蛮军队,看向不远处的南丹山。
暗夜军、卫家军和太子府三方都派人去悬崖底搜查了一天一夜,除了杀掉留守的南蛮将士外一无所获。
有看到焚烧的痕迹,却找不到卫博衍说的虎符。
那是卫老侯爷亲手打磨而成的虎符,寒铁所制,绝不会损坏。
没找到,就是最好的消息。
光凭这一点,不足以证明穆歆安然无恙,却是褚承泽还能保持冷静的最大依仗。
“放箭!”
“别让他回去!”
耶尔兰怒吼出声,让人用盾牌重重挡在身前,发号施令。
“杀光他们。”
褚承泽冷冷开口,他答应过卫博衍,不会冲动。
但这些胆敢诅咒穆歆的南蛮,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杀!”
双方箭雨一落,最前面的盾兵立即往两边退,骑兵越阵而出,冲杀在一起。
一方以逸待劳,气势震天。
一方屡屡受挫,且战且退。
这一仗,从开始就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褚承泽未曾对南蛮军队报出姓名,但卫家军这边都知道是太子亲征,士气越发高涨。
“出城,随本将斩尽南蛮!”
卫博衍看到远处左右两边都有“卫”字战旗飘动,如宝刀出鞘,率兵杀向阵型开始溃散的南蛮军队。
耶尔兰行动不便,眼见卫家军攻势猛烈,一退再退,又气又慌,手都不听使唤地开始发抖。
他昨日听心腹说云麾将军中过僵石散,认定卫博衍昨日不出城是因为实力大不如前。
这才决定用阵前单挑的方式灭一灭卫家军的气焰,最好当场杀掉云麾将军,再不济还能用穆歆之死挽回昨日丢失的颜面。
耶尔兰此生最重颜面,哪怕做好了败军而走的准备,也要在撤退前挣回一口气。
“杀云麾将军者,升大长老!”
“杀黑甲者,升大将军!”
大长老恨不得一巴掌扇醒耶尔兰,命都快没了,还想着杀别人的主将!
“大巫!有援军来了!”
耶尔兰闻言一喜,还以为等到了盟友,抬眼却看到四面八方涌来的卫家军。
巨大的心理落差之下,直接气晕了过去。
南蛮大军来得蹊跷,行事又太过张扬,以至于老侯爷和卫博衍都以为他们有后招。
昨日坞州城这边开战,南疆其他州县都城门紧闭,加固了防御。
斥候四方打探,没看到任何大军的行迹。
确定没有隐忧后,卫家军主力从云城出发,驻扎在各地的机动营全部出动,在阵前单挑时抵达了坞州。
十四万卫家军,将只剩不到六万的南蛮军围成了瓮中之鳖。
声势浩大的南蛮入侵战役,结束在第三天傍晚,卫家军大获全胜。
此时穆歆刚从沉睡中醒来,饿得没力气修复了。
艰难地在山洞反方向刨出一个小洞,穆歆顺着原先挖朱砂留下的隧道一路前行,绕道离开坠崖之地。
她昏迷前在最大的树干上留下“我还活着,勿念”六个大字,自己人看到应该能懂。
这两天隐约感知到外面有很多人来来回回,肯定是伊河部落的人不死心,想把她找出来。
毕竟耶尔兰那个废物认识汉字,还给她下了毒,大概率会推断她跑不远。
被掏空的矿山土地贫瘠,连野果都比别的地方长得小,穆歆好不容易才在一个小水潭里抓到两条鱼。
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心酸地吃了一顿简易的生鱼片配野果,穆歆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破鱼体内居然有残留的朱砂毒。
人是吃饱了,异能又要浪费在解毒上,还得找个地方睡两天。
此时穆歆就是很后悔。
要不是最后搞那一出天罚,她当晚就能回到暗夜军营地吃香喝辣,何必重温当野人的苦。
穆歆不知道的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还有一人。
耶尔兰此时的悔意是穆歆的千百倍,他为什么要逞一时之快在阵前挑衅?
为什么非要说自己杀了穆歆?
肯定是被毒伤了脑子。
南蛮军大败,耶尔兰醒来时已经被锁在了行刑架上。
对面是他恨之入骨的云麾将军和玄甲男人,身边是挂满一座墙的刑具。
“说,人在哪里?”